只见礼盒里装着个巨大的弹簧,正在左右摇晃着。
想来这弹簧被密封的礼盒压制着,上头还顶着个装满屎尿的小瓶子。
盒子一拆封,弹簧失去阻力,顿时就把那小瓶子顶了出去,淋了秦文斌一身。
而弹簧的四周,则是用油纸包好的一个小包裹,叠的整整齐齐,用牛皮筋扎得结结实实,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赶紧拿起来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秦文斌被淋了一身屎尿,浑身上下臭不可闻,他勃然大怒,拿起礼盒就要往下摔。
宣阿祥赶紧拦住他。
“首长,千万不要,这些,这些是您的女儿给您写来的信啊!”
这话不啻惊天炸雷,把整个厅堂的人都炸晕了。
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只余下厅外的徐徐风声。
半晌,那个敲礼盒的韩政委才道:“小宣,你胡说什么,定霜十三年前就不在了,她怎么会给老秦写信呢!”
宣阿祥小心翼翼地翻着信道:“韩政委,我没胡说,这确实是秦定霜同志从闽省寄来的,信封上还有邮戳呢!”
厅堂里的人面面相觑。
来人都是秦文斌的老朋友,自然知道他的大女儿秦定霜十年前去闽省下乡插队,后来病逝在当地的事。
这会秦文斌过生日,竟然有人送来了秦定霜十年前的来信,又在盒子里装屎尿泼了秦文斌一身。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秦文斌不敢置信地盯着宣阿祥手中的信件。
“快给我看看!”
宣阿祥正要把信件交给他,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恶臭,不禁迟疑了下。
“首长,要不您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好好洗洗吧。”
秦文斌一愣,皱着眉头,到底没驳回他的话。
秦文斌转身正要回屋,就听楼梯上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不必洗了,当初狠下心肠,不顾前妻的子女,这会又装哪门子的慈父啊,就算洗的再干净,那些信你也不配动一下。”
众人吃了一惊,都伸头向楼梯上看去。
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定坤,居然是定坤回来了!”
“是他,真的是他!”
秦文斌犹如在梦里,只见秦定坤一步一步,慢慢地从楼梯踏了上来。
他的长相跟十三岁离开时并无太大变化。
但是,经历了八九年的风雨,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变的成熟稳重。
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讥讽和嘲弄,还带着点玩世不恭。
秦文斌的双手微微颤抖。
九年,将近九年,他没看见这个大儿子了。
在他的印象中,秦定坤还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整日在军区无法无天,在家就闹的天翻地覆。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跟那个男孩联系起来。
就好似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只不过恰巧有相同的名字。
韩政委脸上挂着责备,眼里却满满都是欣慰的笑意。
“定坤,你可算是回来了,不过,你这臭小子还是死性不改,一回来就恶作剧,好歹今天是你爸六十大寿,你看你都弄出些什么事来。”
在场的人都是秦文斌的朋友,自然知道十三年前秦文斌父子闹的有多僵。
这会韩政委这么说,都知道他是在打圆场,让双方有个台阶下,纷纷附和。
秦文斌苍老的双眼中隐隐含泪。
九年了,他找这个儿子九年了,一直都是毫无音讯。
他差点都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秦定坤瞄了韩政委一眼,淡淡一笑。
“韩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再踏进这栋楼一步。
十三岁那年说过的话,我秦定坤记的一清二楚,自此以后,跟秦文斌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如果他能好好约束他内人,当年不虐待我大姐,不切断大姐跟家里的联系,不在发现我的踪迹后主动找我麻烦,我才不会食言而肥。
这栋楼里,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要肮脏龌龊,我恨不得一辈子都离这远远的,怎么会主动来沾染一身恶臭。”
厅堂上所有人都听呆了。
秦定坤这话,矛头直指柳万菊。
她虐待秦定霜的指控,九年前就从秦定坤嘴里说过,倒也不是多新鲜。
可拦截秦定霜的信件,已经提前得知秦定坤的去向,还故意瞒着秦文斌,这些事性质就很恶劣了。
一众怀疑的目光都投向她。
柳万菊脸色煞白,活似个从地底冒出来的鬼。
她从秦定坤的声音响起的那刻起,脑子里就轰地一声,完全一片空白。
这会听他这么说,她更是心急如焚。
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