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家后,杨文莲就开始张罗开店的事。
去年半年,她在公社做衣服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不光是公社,连附近的大队都有人来找她定做衣服。
大队的女孩来公社买东西,偶尔看到电池厂女工穿的裙子样式新颖,眼馋之下去打听,才知道是杨文莲做的。
不过,农村到底不比城市,不差钱的人不多,姑娘们羡慕归羡慕,却不能像女工们那样,随便就可以定做一件。
倒是有个要结婚的女孩,拿着婆家给的彩礼,不去供销社采购成衣,反而找杨文莲做件时髦的裙子,打算结婚那天穿着出门。
这件事给了何婉清灵感。
她选取了时下流行的元素,结合新娘本人的特点,设计了两套大红色的婚服。
新娘结婚那天穿着去婆家,惊艳了一票人。
这下子,大队要结婚的姑娘们都纷纷来找杨文莲做婚服,杨文莲索性把婚服也当成了一桩生意来做。
有何婉清的设计托底,杨文莲的手艺又佳,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
这次她又是辞职,又是搬家,就是为了开裁缝店,闹得整个公社无人不知。
以至她店一开,就有了不少客人。
这样一来,不算结婚做婚服的,光是这几套样板装,就有了二十几个单子。
足够让她忙一个多月的。
这天是周末,秦定坤有急事去了石家大队,大军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何婉清就留在家里,既复习功课,也能给杨文莲帮忙。
快到中午了,她起身准备去做饭,就听门口有敲门声。
何婉清以为是来找杨文莲做衣服的,就匆匆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上拎着个网兜,兜里装着几包点心。
那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满脸激动。
“你就是晓芙的孩子吧?”
何婉清奇怪地问道:“同志,你是谁啊,来这什么事啊?”
男人见她这么问,深深地叹了口气。
“婉清,我是你舅舅,你妈妈苏晓芙的哥哥。”
何婉清震惊地瞪着他瞅了半晌,没有说话。
秦定坤这嘴,只怕是开过光吧。
过年的时候,他还问过自己,想不想见找亲生父母那边的亲人。
这才过了几天,就来了个自称舅舅的。
不过,别说何婉清,就是原主,也没有关于这人的记忆,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婉清摇摇头,“抱歉,我不认识你。”
那人脸上露出苦笑。
“不认识也正常,这十几年来,我从没来过双水公社,你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认识我。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长的跟晓芙一模一样,我也认不出你。”
哼,明白就好,姐没兴趣到处认便宜亲戚。
何婉清不想跟这个所谓的舅舅打交道,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
“您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请回吧,我也挺忙的,没功夫招待您。”
那人显然没料到何婉清会这么说,一时僵在门口。
大门口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屋里的杨文莲。
“婉清,是客人来做衣服吗?”
男人一见杨文莲,立即便热情地道:“杨妹子,我是苏晓芙的哥哥苏建平,当年曾跟我大哥来双水公社带走了我妹妹的骨灰,你还记得吗?”
杨文莲闻言大吃一惊。
十二年前,何徽文和苏晓芙去世后,两边的亲人确实来过公社,也把电池厂闹得沸反盈天。
因为两边的亲人都嫌弃何婉清,没人肯抚养她,反而惦记着瓜分她父母的抚恤金。
最后,是陆振华站了出来,领养了成为孤儿的何婉清。
最终,电池厂花了点钱,打发了两家人,把抚恤金交给了陆振华。
那时她才刚来双水公社,还没跟陆振华结婚,也没进电池厂工作。
不过,那时两家人在公社闹腾了好多天,镇上许多人见过他们,杨文莲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到底过去了十几年,根本一点印象都没了。
听他这么说,杨文莲又惊又喜。
“这么说,您是婉清的二舅舅,那快请进来坐吧!”
“慢着,”何婉清拦住想进门的苏建平,“你有介绍信吗,那出来我看看。”
苏建平倒没恼怒,从口袋里取出介绍信,递了过来。
何婉清快速浏览了一遍。
松海市梅浦区南山街道办给开的介绍信,信上的姓名确实是苏建平,右下角盖着街道办的红章。
苏建平微笑道:“婉清,我确实是你舅舅,不是假冒的。”
何婉清嗤笑一声。
杨文莲把他让进了堂屋,何婉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给他递了杯茶水。
苏建平端着茶水,怔怔地盯着何婉清,跟杨文莲感慨地回忆着往昔。
“我妹妹去世的时候,才二十来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家母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等迎回小妹的骨灰,她老人家大病一场,没过多久也随着去了。”
杨文莲也跟着唏嘘不已。
“说起来,我小妹这孩子,还真多亏了你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