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焦不易觉察斜睨花戎一眼,悲愤地别过脸去,心道:
“拜托,你丫装宝也装得像样子一点。张牙舞爪,插科打诨,简直不把豆包当干粮,不把游龙号放在眼里。海上漂流藏一块钱算个啥,藏他妈的一个亿也买不到一粒米。”
海雨倒是见惯了江湖波澜经历过人生起伏,涵养功夫比胡焦好得多,虽然明知道花戎在装模作样混淆视听,却笑呵呵起身做出下压手势,道:“多大一点事,值得花老弟生气。坐下坐下,咱们慢慢合计。”
花戎故意做出了激烈夸张的反应,在海雨看来这才算正常,以胡搅蛮缠掩饰他对那个年轻人的畏惧,又不至于丢了天狮的面子。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二人重新坐下之后,花戎犹自面带不悦,闻言没好气道:
“这小子是上面空降下来的,名字叫江红,鬼才知道真假,其它情况就别问了,真的不清楚。我们这次任务由联邦政府直接下达,连李四都不知道,到底要干啥也不清楚。反正运气太坏,半路失败,我早就想回到南越的一亩三分地去了。海雨老哥,我郑重奉劝,今天见到我们小组的事情,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反正听不听由你。”
海雨自然不会全信花戎,知道于公于私对方都要掩饰关键信息,对此倒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打探联邦机密。不过,就花戎的态度和言语,海雨还是理出了一个大概脉络。
首先,叫江红的年轻人地位极高,未必在李少石之下,身手至少达到武道巅峰,否则压制不住花戎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白道巨头。其二,这次行动的级别相当高,居然绕过了华夏国安局;其三,行动的过程必定极其凶险,他早就瞧出花戎的丹田出了问题,实力大减。
能够凌驾于国安局之上的,只有龙堂;能够威胁龙堂的,只有修真门派;能够在南海横行无忌的修真门派,只有一家,别无分店。
答案呼之欲出。
地球联邦和修真门派在地下的暗斗,海雨早有耳闻。想必这一次龙堂针对南海派的行动,依旧折戟沉沙了。
叫江红的年轻人明显是这个特别行动队的首领,性子高傲不愿意求助,想凭借过人身手在邮轮上捞一点小钱解决住宿饮食,完全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年轻人多少年前曾经见到一个,白衣飘飘,眉目如画,偏偏冷酷无情,杀人如灭蚁。当年同是武道巅峰,他在对方手下支撑不住一根烟的工夫。阿弥陀佛,好在南海派及时出手,把白起这个杀神收了。
人的一生要面临无数选择,海雨庆幸接受了李少石的招安。联邦一统之后,大海盗全没有了活路,当初那些嚣张的伙计们基本上都去阴曹地府报到了。另外,他也不想做南海派的傀儡,投靠联邦洗白身份才是最佳选择。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才知天命。他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早没有了江湖雄心,连进阶小宗师也不声张,只想做一个逍遥散人。身为船主,这一次罕见地登船同行,只为彻底解决许多年前遗留下的一个大麻烦。花戎等人的突然造访是一个意外,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在于,他多少同李四有一点香火缘,如果得到花戎等人帮助,麻烦的解决将毫无悬念。坏处也不小,他同花戎并没有什么交情,江红的态度更是一无所知,对方站在什么立场都很难讲。最坏之处在于,对方极可能遭遇南海派追杀,若是追来追去追到了自己这条船上,那可真是引火烧身,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所以,他准备破点财快快送走这几尊不大不小的神。可送礼也要送到明处呀,要不然对方不领情,要不然江红那小子真以为自己本事通天,真以为靠一枚硬币就可以洗劫赌场。这才是他请花戎叙旧的原因。
“花老弟,你看我面上风光,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把棺材本压上凑出一十五亿,亲朋好友凑五亿,银行贷二十亿,才购置了游龙号。我这算什么豪华邮轮,纯粹一土鳖。人家动则六、七十亿造价,四五千个舱位,贵族派头。游龙号才多少个舱位,两千。大富豪不到你船上来,嫌丢人。我的日子也不好过……银行你是知道的,吸血鬼呀,一年的利息至少两个亿。所以这条船名义上是我的,其实第一受益人是银行,也就是联邦政府……”
“老哥,你什么意思?花某人可没准备向你借钱,也不想听你的生意经。你把联邦政府搬出来干嘛,想压我是吧?”
“老弟呀,你还真是个炮仗脾气。先听我说,不急。我也烦呀,原来的一帮老兄弟没了生计,纷纷跑回船上开歌厅舞厅,或者送点水果蔬菜酒水什么的。这么大一条船,全是高科技精密仪器,只能聘请专门人才来管理。这两拨人一个旧派一个新派,势不两立,天天斗,天天掐,我还能怎么办?只好和稀泥呗,你说烦不烦?”
“老哥呀,让他们斗就对了,相互监督激励。他们要是一团和气,你这个当老大的可就麻烦了哦。”
“呵呵,老弟说的极是。你们上船的时候是三副安排,后来江红去茶吧又碰到了旧派,等于这两派都多有得罪。来来来,我先以茶代酒陪个罪,明后天再来个不醉不归。”
二人碰了一下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