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仅仅两间卧室,如歌、柳菲絮各睡一间。满江红镇守在舱门前的客厅,其实都不太需要睡觉了,打坐两小时就精神奕奕。追命守在船头,花戎怕鼾声惊扰别人,自觉跑到船尾小舱窝着。
两个妹子翻来覆去,辗转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着。一个想,万一他摸进来怎么办?另一个也在想,只要他敢摸进来……
幸好这样可怕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第二天上午,追命琢磨了一阵子风向后把船帆升起。虽然大白鲨的体长同海船差不多,力大无穷,拽着小船跑跟玩儿似的,能够帮它节省一分力气就节省一分吧。况且瞅它和满江红相处的情形,不像是宠物,倒像一个聪明的伙伴,不遗余力的战友。
风不大,海面平静,波浪轻微起伏。
柳菲絮把一头秀发披散开,握定栏杆看海。朝阳斜照娇艳面庞,海风吹拂柔顺青丝,露出玉一般洁白光滑的脖颈,身体勾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婀娜弧线,仿佛图画中的美人剪影。
瞧满江红从船尾走过来,她低声道“谢谢。”这是清醒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言语有点生硬,声音约微沙哑,比不上如歌清脆甜美,却充满魅惑的磁性。
年轻人一愣,见女子眼中的敌意完全消失了,心中欣慰,回以礼貌的微笑。
他觉得一个人无论怀揣多么沉重的心事,只要肯开口说话交流,那就是好转的迹象,怕就怕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上岸以后,我会付报酬。”
年轻人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咧嘴又一笑,如灿烂阳光。
女子拧了拧眉,倒不认为他在装,只是有些不解。昨夜明明听到他在厅里叹息,上哪儿搞钱去,咋送上门又不要?
船舷旁的过道很窄,年轻人侧转身像螃蟹一样踮脚行走,在女子面前却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道:“这镯子你戴上,可以调理身体,平静心绪。”
“谢谢,不需要。”
女子的回应还是如一惯清冷。
“拿着吧。既然我救醒了你,当然要负责到底。”
两个人拉拉扯扯,满江红硬把东西往柳菲絮手中一塞,瞥见如歌鬼鬼祟祟地从船首探一下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了,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匆匆而去。
他才迈入客厅便心急火燎扬起手,很有一丝亡羊补牢欲盖弥彰的讨好味道。
“如歌,别搞卫生了,快戴上这个镯子。”
“我不要……你全给柳菲絮戴上吧,一手一个叮当响,多好看。”
“唉呀,你想多了。这就是一个小型治疗仪,只是长得像镯子。她刚刚清醒过来,身体太弱,思绪混杂,需要巩固疗效……嗯,你不是怕鬼吗?这个镯子不但可以养身,还可以避邪呢。”
“那你留给龙冰灵吧。”
如歌依旧紧绷着脸,只顾上上下下擦抹桌椅舱壁。
这时柳菲絮匆匆跨进客厅,把手镯轻轻往桌上一搁,道:“这件礼物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
灵晶化的笋壳又轻又薄,若不是有一指多宽,倒更像手环。在深海古洞浸润了整整八百年,除灵晶外还有微量矿物元素渗透进去,使得它晶莹剔透,纹理细腻,绚丽润泽。当阳光以不同的角度照射,就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图形,如空灵悠远变幻莫测的山水云天。
柳菲絮刚才把它拈在指端,感觉一股清凉迅速透入身体滋润百骸,连焦虑的心情也开始平复,晓得这绝非凡物,不是世俗珠宝可以比拟的。
一瞧柳菲絮跟进来了,如歌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仰面笑道:
“哎呦,柳姐姐,瞧你多见外,就收下吧。我家江红说,这其实是给你治病的一个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钱。”
什么时候成你家江红了?好像生怕被我抢走似的。柳菲絮好气又好笑,也不揭破,继续道:“这个镯子确实是太贵重了,价值连城,我不能收。”
“哼,他身上有什么我还不知道,有这么珍贵吗?”
“真的真的,要不你仔细瞧瞧,可别不小心弄丢了。”
“不就是个圈嘛。”
如歌也被撩起了好奇心,眼波在亮晶晶的镯子上转了几转,嘴里咕哝着丢下抹布,走去洗脸架前净手。
她二人只顾着说话,没搭理像一根木头桩子般立在旁边的某人。如歌是故意的,柳菲絮则是刻意避嫌。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辛辛苦苦打磨出的镯子居然谁都不要。满江红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赌气朝桌上一丢。柳菲絮同如歌一怔,一个坚决闭上了嘴巴,一个洗手的动作突然缓慢,僵硬。
气氛颇为尴尬。
这时候花戎疾步抢入客厅,一把将少年郎拉出,抱肩膀拽胳膊拖到船尾。
“你这个臭小子,一看就情洞没开,倔头倔脑的,不晓得怎么跟女人打交道。”花戎点着对方的鼻子尖,呵呵笑道。
一听到“女人”两个字,正在尾舱忙乎的追命吓得转身就跑,爬上船顶瞭望去了。
“这都能看出来?神了吧你。”
“别不服气,先听大哥扯吧扯吧。这女人呀,是和男人不一样的动物,做事全凭心情不讲道理,跟猫一样,得哄着。男子汉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