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伤心的莫过‘女朋友’身份的采薇了,她与我在同一所大学报读美术,每次有人追求她的时候她总会拒绝。
她说她有男朋友了,那人叫初旬,她要等他回来娶她。
整个大学生涯,我除了画画便是去买长歌的新歌,然后在酒店后厨打杂。
一开始只是帮忙洗菜,后面主厨见我天赋不错就收我为徒,把一些看家本事慢慢的交给了我。就连大堂经理也说过,若我毕业想做出生,他们酒店可以雇佣。
可惜,这样的日子只呆了两年,我便不得不辞职离去。
那天入冬的第一场大雪,临近年边后厨正忙,可我迟到了。
他们待我极好,只是表面说了一两句后便饶过了我。
忙到很晚,终于下班。主厨主动找我,递给我一支烟,问我是否有心事。
香烟点燃,烟雾缭绕。
我转头,冲着他笑。
“大叔,其实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家人叫你回家过年?”
“不是!你知道的,我这三年一次都没有回家过。”
主厨不语,楼道间是我与他在烟雾中的沉默。
许久,掐灭燃着最后一点的烟头。
我说:“大叔,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家人不是一直在催你结婚的吗?今晚我再陪你睡一夜吧,明天你我就断了关系,各不相欠如何?”
他拉着我要转身的手,不喜不怒的眼眸里难得动容。
对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字挽留。
那夜,我们在昏暗的房间里翻云吐雾,指甲在他背后留下深深的指甲印,醉里朦胧间他用那几分嘶哑的声音问我。
“晓晓,我若是说想娶你,你可愿跟我走?”
我不答,只是埋在他怀里呵呵的笑。
笑得身体颤抖,泪眼婆娑。
“大叔,你明知我不配的,又何必这般自欺欺人?”
动作停了下来,透过窗外微弱的光亮,我们相对无言。
后来的后来,我起身,洗了个澡,也穿好了衣裳。
他一直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裹了裹厚实的围巾,道了一声:“预祝你新婚快乐!”
未等回应,房门关上,踏步而去。
外面又下雪了,楼下的垃圾桶边有一只橘色的幼猫在可怜兮兮的哀鸣。
我居高临下的瞧着它,它也瞧着我。
“喵~”
多可怜啊,没人抱走它的话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夜。
脚步抬起,我走向了转弯处,却并未带走它。
自身难保,何以护你?
“晓晓!”
突然,那个说想娶我的男人还是追了出来。
他衣衫不整,左右呼唤,炙热与寒冷碰撞,雾气扑面。
我站在街角,瞧着化妆镜里倒映的他。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有人,可他欣喜的脸庞未朝着这边奔向几步,谁家窗边有积雪掉落,他猛然惊醒,犹豫不决的呆呆而立,手掌紧握。
许久……许久……
我收起镜子,脚边那只可怜幼年猫在试图最后的乞求。
这一次我抱起了它,把它裹进大衣里,决然而去!
我不愿记起大叔的名字,因为从一开始我便知晓他与我注定是过客。
第一次相见,我去酒店应聘。他愣愣的瞧着我,脸色复杂。
一开始他并不待见我,甚至达到了厌恶。后来相处久了,我唤他大叔,他唤了晓晓。
可能是巧合,一直掩埋在他心中的‘别扭’其实我是知晓的。
他……是我的顾客。
准确来说,是纵多顾客里的其中之一。
三岁小孩能记住的记忆并不多,而我却一直深陷那年的梦魇之中,反复自我折磨。
那年也是像今晚这般下着大雪,那个还是我父亲的男人深夜迟归,满身酒气。
他与那个还是我母亲的女人争吵,霹雳巴拉的,犹如地震。我捂着耳朵站在门边,恨自己不是瞎子聋子,见他指着我大骂着野种。
那身警服,明明在那天早上还那般高大正义,亲吻着我的额头说永远爱我的。
虞氏显然怕极了,刚才还是盛气凌人的模样,瞧见那张亲子鉴定后脸色煞白。
她跪在他的面前,蓬头垢面的颤抖哀求,说着这些年自己为这个家付出的不容易,说着自己一时糊涂发生了一夜情。
她求他,说她自己也不确定我不是他的孩子,若早知晓的话,定然是不会要的!
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很响,很响……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一提离婚就要跳楼的女人,一个为了名誉最后不得不妥协,却从不回家的男人。
他们的婚姻?我何错之有?
呐,何错之有啊……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医生说我差一点饿死。
虞氏在邻居亲人的指责声中木讷的站在病床前,她瞧着我,我也瞧着她。像极了我捡到小橘猫时的样子。
突然,她终于熬不住什么似的崩溃的大叫大吼,然后扑上来掐着我的脖子哭着叫我陪她一起去死,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