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个雨夜。
漫天惊雷,大雨倾盆,
葛覃收拾好准备出门时,靠在软榻上的师父叫住了她。
“阿蓁……”师父气息很弱,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你要去做什么?”
葛覃死死拽着自己的布包,手指捏到泛白,又堪堪松开。
“我去给你买药师父,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师父已经年过半百,苍老的眼浑浊不堪,却仍然露出几分清明与透彻。
“阿蓁,师父已经快不行了,不要为师父,做不值得的事……”他像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一般,如是说道。
葛覃猛地回头,吼道:“不会的!师父你会没事的,你还要陪我过完下半辈子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话音未落,她已泪流满面。
师父破败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他干笑两声,劝道:“你的人生还很长,会有别的人来陪你的。师父已经陪你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不知为何,她师父说到“别的人”时,葛覃眼中晃过的,是安长新的笑颜。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动摇,如果她将灵药取走,安长新的母亲势必会无药可救,那么到时候,他一定会恨她。
她不想他恨自己,但是,但是……
“咳咳咳……”
师父的咳嗽声仿佛阵阵催音,拨开了葛覃心中的层层迷雾。
她不能丢下师父不管,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去,她不能,她不能……
师父还想说什么,葛覃却不管不顾,跑了出去。
她要去安家,她要盗走灵药。
雨水将她浑身打湿,惊雷阵阵,闪电骇人,她就这样顶着漫天的大雨,奔赴一场覆水难收的灭亡。
事情发生的时候,安长新正坐在床榻前喂安母喝药,他爹坐在一旁,满脸愁容。
安母缠绵病榻数年,对自己拖累了安家父子一事甚为愧疚,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因她憔悴不已,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是我拖累你们了,老爷……”
安长新立马反驳道:“娘,别这么说,儿子伺候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何来拖累一说。”
安父也一脸不耐,去拉安母的手,宽慰她:“说什么傻话,你能好起来,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好在求得灵药,只待供奉时日已过,我取来给你服下,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安母脸色苍白,脸颊凹陷进去,被病痛折磨的失了往日的模样。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听到灵药,也不由得对日后有了希望。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下人匆忙地跑进来,嘴里直呼着“大事不好”,潮湿的衣物在地上留下一道水渍,狼狈得很。
安长新心里蓦地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安父脸色阴沉,大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下人扑倒在地上,抖着声音说:“灵药……灵药失窃!”
一石激起千层浪,安长新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正欲冲出去追人,身侧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夫人!”安母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安长新大惊:“娘!”
候在一旁的郎中连忙过去查看,把了脉之后,神情严峻:“老爷,少爷,夫人受了惊吓,恶疾复发,马上就要不行了,必须马上服用灵药啊!”
安父一听慌了阵脚,“你们还不快去报官,去将那贼抓回来!”
安长新安抚住父亲,面容冷峻:“父亲,我带人去吧。”
好在安长新今日没守在祠堂,葛覃才能顺利得手,可是离开的时候还是惊动了安府里的人,打斗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血流不止。
她捂着肩膀处的伤口,仓皇出逃。
雨势极大,纵使她用了轻功,速度还是不得已慢了下来,没走多远就被赶来的安长新追上了。
“阿蓁!”他喊她。
葛覃隔着重重雨幕回头看他,却看不去清他在大雨中的容颜,只能依稀辨别出他说的话。
“你要是现在将药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
葛覃死咬着下唇,小巧的药盒紧紧贴在她的胸口,冷得吓人。
她捂住胸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有决绝,有固执,有爱意,有歉意。
而后她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跑远,只留给安长新一个背影。
安长新喉头微涩,双手攥了又松,最后他颓然一顿,抬手将箭矢搭到弓弦上,对准葛覃朦胧的背影。
嗖地一声,凌厉的箭锋擦着葛覃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他,却见他将弓箭对上了自己。
“阿蓁,如果你将药还回来,我会留你一命。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就当从未相识。”
葛覃一声不吭,只是紧盯住他的下一步动作,同他无声对峙着。
几乎是同时,葛覃抬脚起身的一瞬间,安长新的下一支箭凌空而来,擦过她的裤腿,带下一截布料深深插进地面。
箭矢纷沓而至,每一箭都裹挟了浓重的杀气与决绝,葛覃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中箭,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