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过,阮今月用了午饭就匆匆赶到葛覃休息的地方,今日她就要离开大明寺了,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她,特意来看看。
早晨郎中就来给她拆了头上的纱布,裹了许久的药,如今终于可以沐浴净发了,她迫不及待地叫槿年准备好热水,洗去了身上的药味。
长发经过皂角的洗涤,滑爽柔顺,浓密亮丽,盈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蓄满清香。
槿年想着秋日天凉,硬是把她摁在屋子里用暖炉烘干头发,才准她出门。
换衣服的时候,阮今月望着面前一水的素裳碧裙,陷入了沉思。
槿年刚收拾完进屋,瞧她秀发披肩,长及腰肢,披着一件素白的中衣站在床榻前,以为她是挑不出衣服来,便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她挑。
阮今月抬手拒绝,“我不是在挑衣服,我只是在想,怎么我的衣裙都是素色呢?”
槿年没跟上她的思绪,愣了片刻,嗫嚅道:“都是素色怎么了吗?”
“我没有艳丽一些的衣服吗?像什么绛紫桃红朱红色的,我记得我在家的时候经常穿啊,感觉素裳穿起来是显清丽出尘,但是穿多了总觉得没有气色。”
槿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瞧衣服素色太多了,这几日都穿腻了。不过秋日来了,是得添些暖色的衣裙了。
“小姐忘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夏末,小姐夏天最喜欢穿素色的衣裳,只是现在已经是秋日了,衣服颜色便不合小姐心意了。我们倒是带了几件绛紫色的衣服,小姐你先挑一件穿着,等咱们回了客栈,我去给小姐置办几件红衣裳。”
最后槿年给她挑了件月白色的长裳,添了件白色的披肩,免得她着凉。
许久未曾盘发了,槿年前几日上街时,瞧着扬州的姑娘都盘上了最时兴的发式,便给阮今月也盘了一个。
莹白蝴蝶银簪点缀乌发,素白软玉耳铛婉约可人,长发一盘,首饰一戴,巧笑倩兮的阮家二小姐又俏生生地坐在了槿年面前。
“二小姐当真是好看。”槿年望着铜镜里的美人,心里洋溢着无限的满足和喜悦。
阮今月正捏着一支珠花往头上戴,听她那么一说笑出声来,嬉戏道:“那槿年觉得,我和长姐谁好看啊?”
槿年掐住她颊边的软肉,力道不大,“二小姐净会为难我。”
阮今月眨眨眼,鼓起腮帮辩驳道:“怎么会?我是认真问的,我心里觉着长姐比较好看,长姐当新娘子的样子,肯定是貌若天仙。啊不!长姐一定是比天仙还美!”
槿年瞧着她调皮认真的样子,抚上她的肩头,也正色道:“在我看来呢,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两种不同的美。”
“大小姐自小性子要静些,举止得体,气质温婉端庄,坐在那儿就好似一幅画,眉眼间都含着一汪柔静的春水,叫人瞧着就心生愉悦。但是二小姐不一样,二小姐自小就要活泼一些,眉眼明媚朝气,气质明丽干净,就像那春日里的朝阳,碧空如洗。若是叫二小姐同大小姐一般沉静,二小姐也学不来大小姐的温雅恬淡,倒是白白葬送了二小姐身上最为动人的生气。”
“所以啊,在槿年看来,大小姐是暮夜高悬的明月,清冷婉淑;二小姐是艳艳春色里的暖阳,和煦明艳。”
阮今月早就羞红了脸,她捂着脸颊笑出声来,“没想到槿年那么会夸人,等今年过年,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叫长姐也给你包一个!”
“那槿年就先在此谢过二小姐了。”
主仆二人又闲谈了片刻,转眼午时已过,她们才出门往葛覃那处去。
一进门,阮今月便见葛覃靠在床头一脸怒气,悔净坐在桌旁面色微冷,两人仿佛在同对方置气,谁也不理谁。
阮今月一头雾水,同槿年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俩是闹什么别扭了,一时间也不敢贸然打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悔净瞧见了她和槿年的身影,起身叫她们进去。
“阮娘子,槿年娘子,你们来了。”
阮今月俯身行礼:“见过悔净师父。”
悔净脸色依然不好,像是正好找到借口一般,“阮娘子进去吧,贫僧先出去一趟。”
“师父慢走。”
悔净刚动身,那头的葛覃撒气般将药碗搁下,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阮今月注意到悔净的步子微顿,但只是微微停顿,很快恢复原状,快步走了出去。
看来还真是闹脾气了。
她朝槿年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退出房门守在门口。
阮今月这才迈步走向葛覃,面上带笑,打趣道:“闹别扭了?”
葛覃别过脸,嘴硬道:“没有。”
阮今月扬起眉毛,不以为然,“这还没有,你们俩就差把’我不想理他‘刻在脸上了,就这还说没有。”
葛覃见瞒不过她,心里更是烦躁,“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大人之间的事不要掺和。”
阮今月也不恼,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轻轻舀了一勺吹冷喂她:“行行行,你是大人。我虽还未及笄,但很多事情也看得明白。悔净师父很在意你,何必因为一些小事同他生气。”
葛覃闷闷地喝药,期间药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