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大人到!”
一阵清亮的女声自身后传来,院里的众人纷纷向后撤让出一条道路,双手相握放置胸前,手臂打直,屈腿行礼:“拜见尚宫大人。”
一抹朱红走进考院,头顶的镂空莲花玛瑙步摇随着步频微微摆动,身形绰约端庄,神色肃穆,气度不凡。
韩姝龄走进人群中,先是眼眸微动扫视众人,面上不动声色,但隐约能看出她眉间有不满之意。
朱唇轻启,她的声调轻柔却偏生让人喘不过气,臣服于她的威压之下:“何故耽误复试?”
朱令侍自顾自地起身,向韩姝龄说明方才发生的事:“回尚宫,方才两个秀子发生了点误会,此刻已经解释清楚了。”
众秀子暗中思忖,这温仙月真不是个好运的,朱令侍抢占先机将这事揭过了,一旦韩尚宫听信她的说辞,温仙月要想惩治赵诗扬,怕是难了。
赵诗扬掀起眼帘盯着温仙月后背,鼻间发出一声嗤笑。
就凭你,还想动我?
周围人的心思百转千回、蠢蠢欲动,唯有温仙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埋得低,无人发现她微扬的嘴角。
语毕,朱令侍抬起头打量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官,浑然一体的淡然与贵气,通体的娴雅与从容,是她们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所不能比拟的。
她是刚从州县提拔上来的,做了复试监考官也是承了赵家的恩,进京之后还未见过一品女官,如今见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谁知韩姝龄的脸色突然一变,眉梢都透露着一股冷意,她仰起下巴睥睨着朱令侍:“哪儿来的从五品令侍,不成规矩。”
“尚宫大人还未唤平身,谁给你的胆子擅自起身的!”
朱令侍身子一抖,脸色苍白,忙不迭地跪下去:“尚宫饶命,尚宫饶命。”
韩姝龄嘴角下拉,不胜其烦:“官至从五品还如此不懂规矩,你是谁塞进尚司府的?”
朱令侍头埋得低低的,握在小腹前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下官,下官……”
“不必多说,来人,带她进司仗殿,查清她的来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韩姝龄身后走出几名女官,将朱令侍拖了下去。
被带走时朱令侍还不断挣扎求饶,发丝凌乱也丝毫顾不上,梳上了代表身份的发髻,也做不到那个身份的高度。
前脚感叹温仙月命不好的秀子,此刻看到朱令侍的下场,又开始暗道她运气好。
眼睁睁看着朱令侍被拖下去的赵诗扬此时只觉得骑虎难下,刚刚轻蔑的神情一扫而空,唯有恐惧与害怕。
要是温仙月抖出方才的事,依这个韩尚宫的性子,怕是会连累到她做侍郎的父亲。
处理完朱令侍,韩姝龄方走到主位上坐下,玉手抚上额角,目光触及下面的新晋秀子,只觉得头疼:“起身吧。”
“谢尚宫大人。”
“索性今儿个也考不成复试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温仙月上前一步,规矩地福身后,才开口说明之前的事。
“回尚宫话,赵秀子污蔑我考试舞弊、私会外男,打断了考试;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所言为真,不想惊扰了尚宫,还望尚宫恕罪。”
韩姝龄见她行事规矩,举止得体,心里腾升分毫好感:“你倒是个懂事的,晓得先让本座恕罪。本座今日是要治你们的罪,你在这儿求饶也无用。只是治罪之前,得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说到一半她稍稍一顿,凤眸一凛,目光划过每个人的面庞:“故意滋事者,本座也会让她与刚才那位令侍搭个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捕捉到赵诗扬在人群中的身形一抖,轻笑出声:“接着说。”
温仙月颔首低眉,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
“李秀子与赵秀子各执一言,下官不愿探究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只有一事,下官知道,定是真事。”
“哦?”韩姝龄一挑眉,“你且说说看。”
温仙月双膝落地,跪在地上神情坚毅:“下官要状告秀子赵诗扬,科考期间,与他人私传信件。”
赵诗扬猛地抬起头,冲着温仙月大喊:“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仙月背影挺拔,稍一侧目,回复赵诗扬:“赵秀子可别急,我可不是信口开河。尚宫大人只需去赵秀子房中搜查,定能搜出与他人来往的信件。”
“此事是下官某日起夜如厕时碰巧撞见的,本来思及同窗之谊不愿向大人告发,怎知今日赵秀子竟污蔑于我,将我的好意善心当成狼心狗肺。如此下官认为,此事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还请尚宫大人从轻发落下官包庇之罪。”
温仙月两手伏地,头挨手掌,语气诚恳姿态卑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因为被赵诗扬陷害,才寒心道出真相的。
“不是的,尚宫大人您别听她胡说!这个贱人分明有意陷害我,尚宫大人明察!”
韩姝龄嫌恶地皱起眉头,赵诗扬的无礼又触了她的霉头,说话的语气不再温和:“赵秀子失仪,掌嘴。”
她的贴身女官领命前去,走到赵诗扬面前时面无表情地表达歉意:“得罪了,赵秀子。”
“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