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觉得吴老师的很多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现实情况多半跟吴老师说的比较契合,比如刘源父亲刘树声对足球的态度。自王惠志与刘源成为“忘年交”之后两家交往变得比较频繁。对于一门心思把儿子往足球这条路上推,王强几乎想都没想就做了。跟刘树声接触多了之后,才意识到作为吴老师口里“极少数家长”的自己,几乎稀少到熊猫级别,家长们都如刘树声一般,为儿女的前途精打细算、反复权衡,而自己则像傻子一样冲锋陷阵甘当炮灰。不过,王强并不不想改变炮灰的身份,尤其在吴老师判定王惠志是教练天才之后,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比过去更有激情,甘愿跟在吴老师后面做“蠢事”。
与一般小孩不同,刘源对足球的态度超越了喜欢,竟然“妄想”朝职业足球的方向发展。刘树声跟儿子多次剖析足球发展路上的种种问题,腔调跟吴老师一样:足球就像赌博,投入大量时间金钱,将来能不能靠足球吃饭,很难说;就算吃上足球这口饭,好不好吃,很难说;成为球星,更是不可能的事,大概率只会成为一个无法自食其力的“臭踢球的”;而读书这条路是阳光大道,风险小,路平坦,有保障。
刘树声知道儿子最听王惠志的话,尽管王惠志看起来只是个“小不点”,在刘源这里却有着父亲都不具备的影响力。刘树声几次跟“小不点”沟通,旁敲侧击地提出过自己的请求,王惠志不仅不帮忙,反而掉转枪头来做刘树声的工作,让他支持刘源踢球,搞得刘树声哭笑不得。只好来找王强,要王强说服王惠志充当说客;王强故意拖了好久,他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走一个的原则,刘源可能是不适合踢球,但有个爱踢球的小孩,对中国足球总是好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打心里不愿意做王惠志的工作。但刘树声死缠烂打,谄媚地要请王强全家人吃饭,最好的酒楼。王强知道鸿门宴吃不得,有段时间看到刘树声的影子就躲。但终究躲不下去,逼迫自己想了一个解决办法,跟刘树声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也没有能力说服王惠志,你就是不信!不过,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有个人有,足球教练吴老师。这样,吴老师到学校去看刘源踢球,如果刘源适合,你什么屁也不要放了,我会支持刘源;如果吴老师鉴定说刘源不适合,让他说服王惠志,王惠志肯定愿意做刘源的工作,百分百可靠,到时候就按你的,请我们吃餐饭,这事就了了。”刘树声满口答应。
王强带着吴老师看了刘源的训练赛,下了结论:“踢业余当然没问题,走特长生不行,职业更不要谈了,整个操场出不了一个职业的。”王强对结果其实早预料到,对于吴老师一贯的“悲观”论调也习惯了,尽管他相信吴老师的判断,但失望之情仍然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开车返回的时候王强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车内气氛突变,钢铁直男般迟钝的吴老师也察觉到了。
“强哥,我们十四亿人,职业球员才一千多个;碰到一个好苗子跟买彩票一样,买不中是正常的,中了才不正常。你要想,不买连中的机会都没有,除了买,没有任何办法。你运气够好了,生了一个天才儿子!我运气也好,碰到一个天才学生,这辈子,知足!学校时间归我,不管是足球还是学习,交给我,保证不误事;学校以外看你的了,讲老实话,像你这样一惊一乍,急功近利,我真不放心!听我的,不要给王惠志任何压力,一点都不要给。响鼓不用重锤,记住四个字:顺其自然;千万不要用蛮力,其实你要做的就是无为而治,应该不难吧。”
“吴老师,我就这么个德行,不要管我,我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我是专门做急功近利的事,我承认;妈的,被你洗脑之后,我已经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你还不满意!求求你给点时间,不要对我那么急功近利!”
“对对对,是我急功近利了!我该罚!我请客,赔罪!”
“你是师傅,怎么敢让师傅请客?刘源他爸早就要请客,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乱七八糟的人吃饭,给我面子,来!行吧?”
“行,刘源同学确实不适合踢球,我要当面跟他讲清楚。”
刘树声口里“最好的酒楼”自然是指“云鼎”;“云鼎”两家店,老店位于市中心柳河东路,一幢六层板楼;开了两年的新店位于郊区建设北路,二十四层“建设大厦”的第四层。这两处都是王家的产业,“云鼎”由王强父亲王培源创立,老店目前由王强的哥哥古承国管理,当年王惠志出生后的“百日宴”就是设在老店;新店由王强管理,刘树声请客定在新店。在王家的店请王家的人,自然多一层感谢的意味。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两个王家和古家。王惠志外公王家跟爷爷王家由于两家联姻而成亲家,不过除去亲家,两家还有另一层特殊的关系。王惠志的外公王首江和爷爷王培源是同在一个战壕的战友,他俩是古承国的父亲古开国手下的兵,古开国当年任排长;二王一古为同乡,二王来自城市,古来自农村,古当时非常照顾两个同乡。二王参军没多久部队调往西部边境进行自卫反击战,古开国兄长般的照顾在战场上升华成了战友间的舍己救人,他把两个小同乡压在身下,落在不远的炮弹爆炸,古开国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