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嫣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
“昨晚没睡好，精神状态不行，我能有什么事？你赶紧松开，光天化日之下的拉拉扯扯，算什么？”
秦渊瞪着她的双眼，怒道：“我是你丈夫，就算在这儿要了你，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一句‘丈夫’，让于嫣撤掉了所有的力气，怔怔地看着他。
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从当年阿青死后，他就把她当做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疏离。
如今他竟然承认自己是她丈夫？
在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他还认她这个妻子？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死死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这是一场梦，眨一下眼梦境就会破灭。
趁着她消停的工夫，秦渊迅速腾出一只手，从口袋摸索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她的胳膊上。
疼痛袭来，拉回了于嫣飘忽的思绪。
她下意识垂头看去，见自己的手腕上正插着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秦渊板着脸，单手将她死死扣在怀里，另一只拿着银针的手轻轻转动，在她血管里捣鼓了几下后，将针拔了出来。
于嫣有心想要抢夺，可被他紧紧箍着，根本就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染成了黑色的针尖抽出。
秦渊看到银针上那刺目的黑后，俊脸狠狠抽搐了几下，连带着整个五官轮廓都开始扭曲。
“你服了毒？说，是哪样毒素？”
他一边质问，一边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
于嫣丝毫不惧，仰头与他对视着。
原本想瞒着他，等他离世的时候悄悄随他而去的。
如今被他得知，以他的睿智，即使自己编再多谎言也骗不了，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承认。
“哪种毒重要么？即使我告诉了你能如何？即使你配置出了解药又能如何？
我的死志明了，谁也留不住我，除非你好好活着，用你的命困住。”
秦渊猛地松开她的下巴，扬起手就准备落下。
于嫣直视着他，眼皮都没眨，他能甩她一耳光就好了，胜过漠视。
最终那一巴掌还是没能甩下来，秦渊缓缓将她推开，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这是死都不让我安宁啊，活着纠缠了大半辈子，死了还要跟着我，于嫣，你够狠。”
说完，他转身离去。
于嫣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绝情的话，让她断了殉情的念头，她又岂会上当？
在他走出几米远之后，她大步冲上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秦渊，最后一个月，咱们的生命只剩最后一个月了，放下一切恩怨，安安静静的走完这一程好不好？
我不会独活的，即使你不肯让我追随你而去，我也不会再孤独的活着，二十多年的折磨，已经够了。”
秦渊站在原地没动，微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嫣紧紧抱着他，又继续道：“咱们这一生蹉跎了太多岁月，也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
我知道你爱过我，现在还爱着我，别这么残忍，别丢下我一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好不好？
于然的未来已经安排好，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眷恋，你若离去，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也没了，
我不怪你这些年的冷漠，但即便是惩罚，二十多年也够了，让我解脱吧。”
秦渊缓缓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
他就知道，一旦让她知晓阿青的身世，让她知晓他跟阿青是清白的，定会生出轻生的念头。
他本意是想等自己离开后，她能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后半生不再受他所累，更别因为他而丧了命。
可老天爷直到现在都还在捉弄他们，不肯让他如愿。
“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任何人跟事值得你留念的么？”
于嫣踱步绕到他前面，重重的摇头，“我急着将女儿推上家主之位，就是想完成自己最后一桩心愿，
唯一的牵挂解决了，你认为还有什么值得我停留驻足的？秦渊，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对不对？
你拼尽全力隐瞒当年的真相，更多的是担心我会轻生，在你的潜意识里觉得我不会独活，
既然心里都明白，那就不要阻止我，咱们别相互置气了，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什么也不奢求，只希望在有限的几十天里能跟你安静的相守，弥补遗憾，全了这一世的情。”
秦渊在经过好一番的天人交战后，无奈苦笑。
他不同意又有何用？
时间到了，她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是啊，他们蹉跎了大半辈子，难道要连这最后的时光也挥霍掉么？
心里终究是爱着她的，也希望能在仅剩的时间里跟她好好相处。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相互依靠着看看日出日落，躺在一块晒晒太阳也好。
视线对上她殷切期盼的目光，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