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彗星的出现不是一个好征兆。
早在先秦古籍当中,就有“天人合一”的说法。《尚书·洪范》当中就有“肃,时寒若”,“义,时旸若”,认为君主施政态度能影响天气的变化。这是天人感应思想的萌芽。春秋时盛行的占星术,就是依据天体的运行推测人事的吉凶祸福。战国后期,阴阳家邹衍“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遇之变”,使天人感应思想趋于系统化。
不仅仅是如此,包括墨子这里认为:“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还有“墨子·天志”当中,有大量描写了“天道”和“人道”之间的关联。
而儒家这边,最早亚圣孟子也有这方面的阐述。
不过一直到汉代大儒董仲舒把这些思想都整理出来,从最早的“天人合一”的想法,成为了完整的“天人感应”思想。董仲舒把“天”人格化,认为天是有意志的,能够支配一切的最高主宰,为“百神之大君”。自然界的一切规律,以及人类的人事变化都是由“天”决定的。而人的生理构造、思想、感情、道德品质也是“天”按照自己的特点塑造的,人是为了体现天意被创造出来的。
因此,董仲舒认为君主则是天的代表,受命于天。天现祥瑞是在表彰帝王功绩显赫,而灾异则是谴责帝王昏庸。所以人君为政应“法天”行“德政”,“为政而宜于民”;否则“天”就会降下种种“灾异”以“谴告”人君。如果这时人君仍不知悔改,“天”就会使人君失去天下。
董仲舒的“政治上的过失是灾异产生的根本原因”的“天人感应”思想,慢慢的成为了大家接受的观点。因此一旦出现灾情,如地震或久旱不雨,皇帝必须发表“罪己诏”,自称无才无德,要避殿、减膳、罪己、求言,或赦免罪犯,诏求直言无隐,以补过失。当然后来皇帝不愿意背锅了,所以这个锅就开始让大臣背。
历史上因为出现各种灾害,所以被迫离开朝廷的大佬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在古代很多宰相,在明朝是内阁首辅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出现这种灾害。
因为很多人都把这种灾害和这些领政的大臣联系在一起。表示就因为你们这些大臣做的不好,所以才会有这种灾害。这就是上天的警示。
当然后来这些领政的大臣也不愿意背锅,就从朝中找一个倒霉蛋,强迫这个倒霉蛋背锅,然后让他离开朝廷。
和地震、干旱、洪水这些灾害一样,天文变化也是一样。
天文星出现变动往往被古人视为上天的警示。天文星变化包括日食、月食、彗星,这些都属于异变。出现这种星变,除非皇帝不在意。一旦皇帝在意,那么甚至会导致朝廷重臣避位。
这不是一个小事情。
嘉靖十一年十月,就出现了彗星。
其实朱厚熜登基之后,天文星出现变化的情况不少。最早出现过“木星留守井宿”,在嘉靖七年还出现过“长庚星”。一直到嘉靖十年六月,也就是去年六月出现过彗星。持续了足足三十四天时间。
到了今年嘉靖十一年二月,再次出现了彗星,也持续了十九天。
只不过朱厚熜一直不在意。加上当时朝政算是比较安稳。费宏是内阁首辅,当然不愿意让彗星的事情影响自己。只要把彗星和“天人感应”联系起来,那么费宏这个内阁首辅是怎么都跑不掉的。所以费宏非常愿意淡化之前那些天文星变化。
而张璁等人更是如此。
张璁一直想要推行改革,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大明朝这么大的国家,每年都会有各种自然灾害,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要是把“天人感应”联系起来。一旦出现什么自然灾害,别人就把自然灾害跟他要推行的改革措施联系起来,那么改革就无从谈起。
当年王安石为什么说那句“天变不足畏”这种石破天惊的话。
就是担心别人用“天人感应”来攻击他的改革。张璁也是一样,害怕别人把自己的改革和“天人感应”联系起来。所以明知道出现这种天文星变化,是攻击内阁首辅费宏最好的机会,但也没有动用。
因此前几次都算是比较安稳的。
但这一次却一点都不安稳。
文渊阁的内阁阁臣、协办大学士都是鸦雀无声。
在他们的前面,有一大片的弹劾奏章。内容都是关于此次彗星的。他们都表示这一次的彗星出现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上天的警示。既然是上天的警示,他们肯定要弹劾一些朝廷重臣。
这可不是小事情。
之前朱厚熜不想,内阁首辅费宏不想,内阁次辅杨一清忙着,张璁他们不愿意开这个例子。所以前面几次天文星变化没有什么风浪。
但“天人感应”,这可是延续了上千年以上的思想。
真要有人用这个来掀起风浪,那绝对不是小事情。这些内阁阁臣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的位置,谁也不愿意被这样的事情影响。
所以大家都很是沉默。
一片寂静当中,内阁次辅汪鋐开口道:“此次弹劾当中,我的名字出现次数最多。此事我只能是选择回避。”
这是内阁内部的讨论。
汪鋐没有辩解,因为没有异议。这种事情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