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用手肘碰了碰汪泽然,“你在想啥呢?”
汪泽然猛然被撞,好像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素雪茫然地道:“我……,我在想你说的问题呢。”
汪泽然抬头的那一瞬,素雪看到他眼睛里似乎有着惶恐和不安,不由皱眉,再细看时,那漆黑的深瞳里却只有茫然。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素雪问汪泽然:“那你说,永兴城周边为啥会有那么多的荒地?”
汪泽然呼出一口气道:“我以前听说那里发生过叛乱,那些荒地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叛乱?难怪提到这个问题时,周管事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叛乱在哪个时代都是敏感话题。
既然这样,秦州府那出现人口稀少、土地荒芜的情况,就好解释了。
素雪和四盛、汪泽然三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搭在周村镇外的宿营地。
因为大盛带人在白王庄冒充了一回王树的亲戚,大家便不好继续留在白王庄旁边的小树林里宿营了,免得被村民遇到穿帮,给王树和白家带来麻烦。
六家人便沿着河,把宿营地挪到了周村镇外的一处河滩上,搬到这里,来往周村镇倒是方便了许多。
牛智信几个当家人听四盛说完情况,一时都陷入了沉思。
四盛打破沉默道:“西迁去秦州府开荒,好处确实很多,但两千多里路,咱们得一步步地走过去,现在已经入了冬,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
牛智信也道:“真要上了路,我们就得在半路上过年了。”
王猎户看看大家,有些不舍地道:“如果去了秦州府,咱坡底村的家可就再难回去了。”
几个人听了,眉毛拧得更紧了。
坡底村是他们的根,如果在益县县城或是在济府附近落了户,以后灾情过去了,想回去的话走个几天就到了,可要是西迁去了秦州府,回来一趟得走几个月,那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有机会再回坡底村了。
气氛有些伤感起来,牛智信看看大家的神情,勉强对四盛笑道:“咱们大家还是再想想,明天再决定吧?”
四盛点点头,这种事急不得,需要慎重考虑,一旦定下来,就很难再回头了。
六家人宿营的这处河岸陡峭,岸底倒是平坦干燥又背风,几家人便依了河岸,一家一户地搭了宿营地。
家主们回到各自的宿营地,跟家人说了情况,大家伙的想法便出现了分歧,主张要去的和主张留下的各自说着自己的理由,吵吵嚷嚷地一时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
素雪不耐烦在宿营地里听大爷大娘们的争论,便与汪泽然带了永安、三小子几个到河边去钓鱼了。
靠近河岸处的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素雪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让汪泽然用鱼竿戳开冰面,甩了鱼竿,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鱼上钩。
这鱼竿是汪泽然做的,在河边找了细长的树枝,绑上从货郎担上买来的鱼钩鱼线,便做成了这简易的钓具。
其实,素雪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鱼,更不知道这简易的鱼竿能不能钩上来鱼,她纯粹只是为了出来钓,并不为能钓上鱼来。
永安三小子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围在素雪和汪泽然旁边,一开始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上的白色鱼漂。
可过了一会儿见鱼漂老也没有动静,很快就没有了兴趣,几个人跑去河滩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来。
素雪见他们玩的地方离河水足够远,便也不管他们,把鱼竿递给汪泽然,闭了眼惬意地享受冬日的阳光。
汪泽然也不说话,拿着鱼竿默默地拧眉看着河面。
忽然,一阵男人的说话声惊扰了素雪,那声音激昂高亢,甚至压过了孩子们的嬉闹声。
素雪有些烦闷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
就见强子与一个背着包袱的陌生汉子在互相拍打,还激动地大声说着笑着。
那汉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同伴,两个汉子都是身形消瘦,一身打着补丁的棉衣看着并不厚实,却是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
这两个人外形有些像逃荒的灾民,更像是讨饭的叫花子,过了长县以后,就很少遇到这样狼狈的逃荒人了。
素雪与汪泽然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拿了鱼竿悄悄往强子他们那边靠了靠。
就听那汉子拍着强子的肩膀亲热地道:“强子,真的是你呀,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强子也很激动,“靳冬哥,我也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
靳冬拉了身边的汉子介绍道:“来,给你认识一下,这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兄弟陆有财。有财,这是我们邻村的强子,也是个打猎的好手呢。”
强子和陆有财互相打了招呼。
强子便问道:“靳冬哥,你们这也是准备去周村办西迁的吗?”
靳冬见问,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叹气道:“哪里呀,我们这是刚从西边回来,准备回乡呢。”
靳冬似乎察觉到刚见面就叹气有些不太好,便敛了神色,又笑起来,“我们刚走到这里,准备到河边洗洗,再灌点水的,远远看到你有些眼熟,走近来一看果真是你呢,强子。”
强子见靳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