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眼珠转了转,又换了话题,“我小妹家所在的村子里,有户人家跟流民来往,让村里人给发现了,告到了官府,全家都给抓去了大牢。”
兰花贼溜溜的眼睛悄悄地在马顺媳妇脸上打转,“我看你家每天来拉豆腐的人也是古怪,拉了豆腐不回村,却往那荒地里跑,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
兰花故意把那“流民”两个字含在嘴里,迟迟没有说出来,只拿眼睛去看马顺媳妇。
马顺媳妇陡然感觉凉意上身,愣了一下,便扯了嗓子喊马顺。
兰花便住了口,好整以暇地等着马顺出来,这会儿着急的可不是她了。
马顺被媳妇拉去堂屋里,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有些难看,但声音却极力柔和地问兰花:“马溜子兄弟这几天有空没?”
兰花满脸是笑,道:“有空,有空,哪天都有空。”
马顺也不看她,仰着头道:“有空的话,能不能每天到我家来帮着推半天磨,我给他一次算八文钱工钱。”
王兰花心里得意,哼,终于给我抓到痛脚了吧,她得寸进尺地道:“马顺大哥,我男人一般没啥事儿,可有时候会去镇上干点短工,要是在你这只干半天,剩下的半天,也去不了镇上,这不就耽误短工的活计了吗?”
干个屁,马溜子要是有短工干,你们能整天跟蚂蟥一样是粘着我家吗?
马顺阴冷地瞪着兰花,极力地压制着胸中的怒火,半晌才道:“那就让他来全天吧,每天给他十五文。”
兰花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马顺,马顺咬牙道:“十七文,如果他不愿意干就算了。”
兰花估摸着这就是马顺的极限了,便笑道:“干,怎么不干,他巴不得过来好好干呢,现在我就去叫他过来干。”
马顺气哼哼地道:“这都快下晌了,还过来干啥?明天开始吧,明天你听着马义他们的车子出了门,就让他过来干活。”
“好嘞。”
兰花心满意足地起身,回了自己家院子。
却不知道,马顺夫妻在后面,在她的背上差点盯出几个洞来。
马顺媳妇不甘地道:“他爹,咱们做豆腐的人手早就够了,马溜子整天游手好闲惯了的,来咱家能干个啥活?让他来还真不如再把英娘叫来呢,四妹还能……”
马顺暴躁地喝道:“行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顺捏了捏眉心,烦躁道:“要不是四盛他们是那什么,咱们用得着受这娘们的辖制吗?”
马顺媳妇迟疑地道:“要不,就让我爹给四盛落个户去?这把柄总不能让人一直捏在手里吧。”
马顺冷笑:“你爹能落六十个人的户?四盛摆明了是要与他那些乡邻共进退的,他们一家绝不会扔下那好些人独自在这落户的。”
真是妇人之见,也不想想,四盛要是真的落了户,这些赚钱的生意还能落到他马顺手里吗?不过想要不再受制于人,也不是只有让四盛落户一条路……
马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马义一回来,就让他来找我。”
马顺说完,跑去厨房拿了几块豆干,便躲进了自己屋里。
马义现在每天都要卖出去一百斤豆干,不过他每天收到的订单可不止一百斤,要让他敞开了卖,每天三百斤都打不住。
可四盛他们供不上货,每天只能给马义一百斤的量,这让马义每天都要费尽口舌地给订货的人解释。
马义给马顺抱怨过很多次,马顺也为此找过四盛,可四盛他们的产量有限,给马义一百斤已经算是照顾了。
马顺把手里的豆干掰开,低头仔细地研究着。
既然四盛那里有这么多的牵绊,那不如就按马义的提议,他们马家自己来做这豆干试试。
这天晚上,马顺等把豆腐收了工,家人都睡下了,便叫了马义悄悄来到厨房琢磨起了豆干的做法来。
父子俩干了三个晚上,眼睛熬得通红,也还没做出豆干来。
他们发现把豆腐做成豆干那样紧实的小块似乎不难,可要做出四盛他们豆干的那种味道和口感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马顺父子想尽了办法,水平始终停留在结实的老豆腐的阶段,根本做不出豆干那样柔韧细腻的口感,更复制不出那股醇厚丰富的鲜香味道。
马顺并没有泄气,他想到了赵老三和送货的小子们,便悄悄让马顺媳妇和马礼从他们口里套套话。
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说什么都乐呵呵地应着,但只要一说到豆干的话题就三缄其口,从他们口中打听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马义也曾主动把豆腐送去那座废院子进行现场探看,但他一进到院子就被众人“热情”地围住,行动都有人跟着,最后马义连做豆干的地方都没有找看到,更不要说看他们怎么做豆干了。
马顺和马义折腾了好几天,没有一点成果,只好气急败坏地放弃了。
没有那金刚钻真揽不了这瓷器活,还是做好自家的豆腐生意是本分。
不说马顺父子雄心壮志地自己做豆干,先说兴隆客栈。
梁掌柜从马顺那里没有弄来更多的豆干,只得将客栈日常订的豆干挪给那个重要的客人,客栈的豆干便断供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