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闺女在娘家排行最小,前边有三个哥哥。
方家里虽然是一般庄稼人,但这闺女从小得父母哥哥的宠爱,在婚事上很是为她打算,挑拣了不少人家都不满意,就怕委屈了她。
一晃方家闺女就到了十八、九岁,家人还没为她找到满意的人家,在杨二媳妇的介绍下,两家人都答应先相看相看。
相看后,方家对赵家的情况很不满意,但方家闺女却相中了赵老二,父母疼惜闺女,最后还是遵从了闺女自己的意思,同意了这门亲事。
方家想让闺女婚后过得好一些,不但将赵家给的彩礼让她全部带回了赵家,还额外赔送了不少的嫁妆,村里人当时都羡慕赵老二命好,找了个好媳妇。
赵大头媳妇开始还有些怀疑,老二媳妇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方家怎么会这么大方,直到老二媳妇进门,观察了几个月,才彻底放了心。
让大头媳妇很不满意的是,赵老二婚后对待媳妇的态度。
按说老二媳妇在娘家娇惯,在赵家有些不适应可以理解,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到了赵家,以后慢慢就适应了,哪个新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赵老二事事都迁就媳妇惯着媳妇,让大头媳妇很是恼火,她私底下说了赵老二好多次,赵老二当面答应,回头还是照旧,只是做得更隐蔽了。
这次,大头媳妇明知道老二媳妇吃不得蚱蜢,偏偏就是不给她多吃一口糊糊,还盯紧了赵老二,让他没有机会给媳妇吃自己的饭,她非得要治治老二和老二媳妇这些臭毛病。
没想到赵老二媳妇宁愿饿晕了,也还是不吃一口蚱蜢,大头媳妇非但没有治了这两人的毛病,还闹得她这个婆婆都落了赵大头的埋怨。
大头媳妇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这两个前世的讨债鬼,便走得生快,赶上了王婆子,两人一路走着去了。
赵老二媳妇坐在独轮车上,看着赵老二背着背包,汗流满面地推着她赶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见媳妇流泪,赵老二看看看自家娘走得远了,才悄悄哄道:“媳妇别哭,你别担心,我以后的糊糊都给你吃,你吃饱了,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赵老二媳妇眼泪流得更欢了,这个傻男人,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不就是吃蚱蜢吗?大家都吃得,她怎么就吃不得了?赵老二媳妇转过头去,从行李里摸出几个焦干的蚱蜢,闭着眼睛就放进了嘴里,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媳妇。”看到媳妇难受,赵老二心疼得不得了,让这么好的媳妇跟着他受罪,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赵老二对这个媳妇非常满意,她不但对他好,人也勤快,最重要的是,从不嫌弃他家穷。
赵老二知道媳妇在娘家娇宠,他给不了她大富大贵,也只能想尽办法让她少吃些苦,比如,将自己的吃食偷偷倒给媳妇,或是替媳妇多干点活等等。
可现在,就连这点儿小事他都没法做到了,让媳妇受委屈被娘骂不说,还让她饿晕了过去,赵老二都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赵老二皱着眉,看媳妇用手捂住嘴,嚼巴了两下,“咕咚”一声就把蚱蜢咽了下去。
赵老二媳妇却兴奋地看向自家男人,眼里闪着光,她能吃下蚱蜢了!
人呀,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坎儿都能过,什么困难都能战胜。
赵老二媳妇终究没吃几口蚱蜢,而是吃上了病号饭。
除了张屠户家、王猎户家,其他几家也都给赵老二媳妇送来了吃食。
叶家送的也是油茶,不过是用细麦面做的,掺了核桃花生芝麻炒出来的,喷香。
叶家炒了两种油茶,一种是杂面的,一种是给叶老爷子准备的细麦面的。
王老太对着两种油茶犹豫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舀了半碗细麦面的,让二小子给大头媳妇送了去。
大头媳妇咕嘟着嘴,满脸哀怨地看着赵老二,后者对自己娘的情绪毫无所觉,正乐呵呵地给媳妇冲油茶,喉结还不时地上下滚动着,这种细麦面的油茶一定很好吃,光闻着这升腾起来的浓香都让他陶醉,媳妇吃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赵大头蹲在旁边看着,心里也直感慨,这个时候粮食可就是命呀,这几家送来的都是家里最好的吃食,这让他实在没法不把这些人当成最亲近的人待呀。
又是一个赶完路后劳累的晚上,六家人歇在一个小树林里。
一停下来,各家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卸牲口、打草安置铺位、搬石头搭建灶台、拾柴烧水。
终于可以休息了,素雪看见叶家已经铺好了一个地铺,四盛也已经牵了骡子跟在大盛身后去安置了,这才慢吞吞地爬下牛车,扶了叶老爷子去地铺上休息。
王泽然在骡车跟前接了永安几个下车,把他们抱到地铺上,他们几个虽没有睡着,却也迷迷糊糊、东倒西歪的了。
素雪见王老太从骡车上探出头要下车,赶忙上去搀扶了。
正忙着,猛然听得“咕咚”一声,素雪转头一看,见大妮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大妮——”葛氏惊恐地尖叫刺得人耳朵生疼,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