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被南淩诚紧紧牵着左手,而他的左臂抱着安子琛。车子就随意的扔在那里,黄昏的路灯下,一家三口往那木质栅栏的房子里走去。
这样的场景安安从来都不敢想,“一家三口”这样的词实在是太温馨了,她这样死过一遭的人实在无福消受。
总归孩子是无罪的,即使刚刚三岁,但是他有他自己的选择。安安不想干涉。
一路上,南淩诚都没有说话,但是他微微发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站在门口,院子里的积雪没有人清扫,留下了一串脚印,“右手食指。”
南淩诚指着指纹密码锁轻轻开口,怀里的小奶娃像是新奇的看着新鲜的东西,但是他却有着最好的家教,即使已经十足的好奇了,但是依旧没有叽叽喳喳的挣扎。
安安的左手被南淩诚牵着,右手空荡荡的在一边放着,此时终于有了作用,缓缓抬手,像是电影慢动作一样控制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了密码锁的地方。
门应声而开。
此番情景倒真像是长情的人,为曾经的爱人永远留着一项权利。可是,南淩诚,你以为你这样的小事就足以撼动一个死而复生之人的执念吗?
“你的右手...”
“别问。”
“好,不问。”
打开屋子的大门,安安才发现,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自己五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连玄关处的花瓶里那束满天星都像是清晨花店里最新鲜的花。
曾经几年前景江豪庭的管家也曾问过南淩诚,这花日日都要换吗?次次都要换一模一样的吗?这房子明明就空着没人住啊。
那时候南淩诚说,要换,日日都换,万一哪一天迷路的安安突然想起了回家的路,一进门看见枯萎的花,心情会不好。
这一换就是此去经年。
身后的屋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寒冷的风。
南淩诚依旧抱着安子琛,面色还算是柔和,“豆包,你叫什么名字?”
安子琛被叫豆包,脸色并不好看,声音不急不忙,“你是我的爸爸吗?”
南淩诚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触动,脸上挂上微笑,“是,我是你的爸爸。”
也许是这微笑的表情已经在自己身上消失太多年,几次三番的微笑,让他的脸变得僵硬。
“你是我的爸爸,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好爸爸。”
不知是不是客厅的光太亮,折射到了南淩诚的眼睛里,不然他的眼睛怎么那么亮,亮的像是湿润了呢?
“嗯...我不是个好爸爸...我跟你道歉。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爸爸才是好爸爸?”
安子琛沉默了很久,像是绞尽脑汁的想,究竟什么才是好爸爸,但是他太小了,他没有见过别人的爸爸,所以,这个问题,他没有给出答案。
“小琛,下来。”安安的声音不怒自威,小奶包不敢再在南淩诚的怀里逗留,即使这怀抱真的很温暖。
“不碍事。”南淩诚倒是知道了这小奶娃的名字叫小琛。“小琛想坐大飞机吗?”
小男孩不知道南淩诚说的大飞机是什么意思,皱着眉自己独自思考。
然后突然之间,南淩诚就抓紧了小琛的腋下,高高的将他举在空中。
南淩诚一米九的优越身高再加上手臂的距离,小琛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像是飞起来了。
房间里瞬间就传来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咯咯咯”的笑声。
“再高一点!飞机再高一点!啊~”小琛倒是丝毫不认生,被南淩诚哄得直发笑。
安安站在一边看着高兴的孩子,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自诩给了小琛最好的生活,可是就连这样的举高高,她都从来无法做到,自己的右手连能正常抬起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孩子的快乐来的简单,但是成长的悲痛就在于无法拒绝所有的不幸,除了承受之外,别无选择。
小琛玩儿累了就睡了,但是安安坐在沙发上等着南淩诚的一个电话。
五年不见,南淩诚果真不一样了,曾经的他周身从来不会有这样阴沉的气场,就算是商业上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都不会去碰触,还记得,他说,要先做人,再经商。
如今的他嘴里说出的又是什么呢?他说:“我说了,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拿下来这个项目。”
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
这样也好,和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倒是相辅相成。
南淩诚站在阳台边挂了电话看向沙发上的安安的时候,就看见她望着茶几上的一对杯子出神,但是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嘴角那个有几分上挑,但是毫无笑意的神情,南淩诚不喜欢。
“在想什么?”
安安从那对情侣杯上抬起眼睛,“我在想,你究竟能用什么办法,让伊氏从此在桐城消失。”
南淩诚站在一旁,居高临下,“我答应过你要让他们消失,就一定会做到,至于是什么办法,你不用担心,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安安抬头对上了南淩诚的眼睛,此时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些如星辰般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