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严平叩见公爷!”
夜里,营帐内,严平特地赶来秘会。
“起身吧,坐!”
严平神情肃然,低垂眼皮,揖礼后在朱秀身旁小马扎坐下。
朱秀打量他,忽地笑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态了许多?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二十六岁左右。”
严平脸色略有动容,抬眼飞速一瞟,又急忙低垂下,拱手道:“公爷还记得属下年岁。”
朱秀笑道:“怎会不记得?当年老史把我抓到泾州,彰义军里,我可是最先认识你和陈安的。”
严平低叹道:“是啊,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少使君已经是开国县公之尊,风采更胜往昔。”
朱秀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唏嘘。
还记得八年前第一次见到严平时,他和陈安都还是彰义军里两个小卒。
因为是军中老兵遗孤,打小就在军营里混饭吃,史匡威见他们伶俐,收在身边准备当成亲卫培养。
十八岁的年纪,他二人已经是军中的老兵油子,却也不失青年人的虎虎生气。
如今,严平年纪不大,却已是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明显,说他像四十岁也不奇怪。
“脸上的刀疤,是你自己弄的?”朱秀轻声道。
严平摸摸左边面颊一块骇人疤痕,低笑道:“那年属下犯下大错,自愿领刺配刑罚。
后来到了河东,这里有不少刑徒脸上带有刺配,都是从各地发配来的戍边罪囚,查验刺面,很容易猜到是哪里人,未免麻烦,属下就胡乱划了几刀。”
朱秀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沉默了片刻,叹道:“这些年在河东经营,辛苦你了。”
严平道:“和马大统领当年受的酷刑比起来,属下这点苦不算什么。”
朱秀默默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说说太原近况吧,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开口。”
朱秀笑道,“我人在这里,你有什么要求或是诉苦的话只管说,可别等我走了又抱怨,那时候我可不听!”
严平笑了笑,正色道:“属下在围城之前就找机会离开太原,之前刘崇兵败巴公原,又从江猪岭死里逃生,回到太原下令坚壁清野,城中施行军管,禁止民间一切活动。
原本太原百姓对周军来攻没有多大反应,刘崇派人四处谣传,说周军放话,城破之后将会屠城,祭奠战死兵士。
这样一来,太原城风声鹤唳,百姓惊恐,刘崇又强征青壮守城,拆除民房,加固城防,现在全城人心惶惶,百姓对周军多有怨言。”
顿了顿,严平又道:“近来又发生周军劫掠附近村镇之事,消息传进城,刘崇派人添油加醋宣扬一番,百姓越发惊恐不安,支持北汉伪朝廷守城者越来越多。”
朱秀骂道:“刘崇这厮,故意败坏我军名声!”
刘崇这么做不出所料,北汉伪朝在河东的统治根基本就脆弱,全靠契丹扶持才得以立足,不把河东百姓逼到周军对立面,真到了全城死守之时,恐怕民间生变。
严平接着道:“伪朝廷里,刘崇次子刘承钧名望颇高,接替刘崇执掌北汉应该不成问题。
刘承钧此人表面谦和,实则阴狠狡诈,如果他继位,对大周来说是个麻烦。”
严平低声道:“属下目前担任太原府仓曹参军,负责替朝廷接收契丹军援,军马、甲具、器械一类都能经手。
刘承钧担任太原尹,有些时候属下能接触到他,是否找机会将此人除掉?”
朱秀沉吟片刻:“有多大把握?”
严平道:“八成左右!”
朱秀惊讶地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有把握除掉刘承钧。
“不错,你在太原潜伏多年,果然成效显着!”朱秀夸奖一句。
严平拱拱手:“都是藏锋营和缉事司诸多弟兄用命,属下不敢居功!”
朱秀笑了笑,这么多年下来,他的确成熟许多。
“行刺之事,暂且作罢,你只需要耐心潜伏,尽全力取得北汉朝廷信任,期间小心行事,切莫露出马脚!
不到必要之时,我不会干预你在太原行事。
你甚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真的北汉官员,尽力争取高位。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下一步指令。”
朱秀叮嘱道。
严平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朱秀会否认他的行刺计划。
虽然满心不解,但他没有多问,拱手道:“属下遵令!”
朱秀知道他心中疑惑,也没有多做解释。
刘承钧将会是稳定河东局势的关键人物,虽然短时间内,河东仍然处于割据状态,但在大周日渐强盛的未来,北汉很难再构成威胁。
如果刘承钧突然暴毙,河东未来局面难以预料,朱秀担心改变历史轨迹,带来不可控风险。
朱秀笑道:“刘崇经过巴公原惨败,又在江猪岭捡回一条命,心气衰竭,我料他活不过今年!
你回去好好琢磨,趁着刘崇身死,刘承钧登台,太原动荡之际,能做些什么。”
严平更是惊讶,朱秀连刘崇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会断定他今年会丧命?
据他的消息,也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