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地道:“这么说吧,咱板桥店属于上元县治下,上元县又属于江宁府管辖,上元县令见了江宁府尹得作揖自称下官,江宁府尹见了这位徐尚书,也得作揖自称一声下官!”
“喔~”
朱家三人睁大眼齐齐发出惊叹声,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徐尚书当真是位大官!
吴友娣又忧心忡忡地道:“秀哥儿让咱们来投奔这位徐尚书,人家可是大官人,能理会咱吗?”
朱武问查桧:“俺兄弟在北面到底做个多大的官?”
查桧苦笑道:“小人也不知道啊!只听那位潘大官人和姓胡的官人称呼小官人侯爷....”
朱武和吴友娣娘俩还是一脸懵,搞不懂这侯爷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朱亮仰着头道:“俺知道,小叔是当将军的!手底下有兵!”
朱武轻轻在他后脑勺打了下:“别胡说,你个娃子懂个屁!”
“俺就知道!”朱亮捂着脑袋很气愤。
虚掩的徐府大门打开,几名打灯笼的仆从从两侧走出,一名清瘦文士跨过门槛,看了看四人,快步上前揖礼:
“不知贵客造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查桧和朱武一家子吓一跳,没想到来人竟然如此客气,手足无措地行礼。
徐铉看了眼众人,心里很快有了计较,对吴友娣笑道:“某便是徐铉,敢问嫂夫人可是朱小郎君之母?”
吴友娣壮着胆子,动作僵硬地福身屈礼:“见过徐先生,老婆子正是....”
徐铉再度客客气气地揖礼。
吴友娣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了,这辈子连县令老爷的面都没见过,这会儿却见了个比县令大不知道多少级的大官人,人家还对自己以礼相待,吴友娣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徐铉看出众人的拘谨,笑道:“诸位无需拘束,徐某与朱小郎君乃是莫逆之交,不拘于年龄国属,只论志同道合,朱少郎把诸位托付给徐某,是对徐某的信任。
诸位请,我们入府说话。”
徐铉侧身让到一旁,客气地请众人入府。
朱武搀扶老娘,杨巧莲拉着两个娃娃,一家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进了徐府大宅。
徐铉的妻室王氏也赶了过来,见丈夫把一群平民扮相、神情惶恐的陌生人请进家门,不由得一愣。
但她也是知书达理的性子,笑着同众人颔首致意,邀请他们到前厅歇息。
“官人,他们是....”王氏拉着徐铉的衣袖轻声问。
徐铉笑了笑,拍拍夫人的手道:“我在泾州与一位小友结为忘年之交,你可还记得?”
王氏抿嘴一笑:“官人时常捧着《雪赋》、《送友人》念叨,妾想不记得都不行。”
徐铉笑道:“这几位便是我那小友流落江宁的亲卷,好不容易寻到,如今他有要事在身,托我暂时代为照顾。”
“原来如此。”王氏点点头。
“夫人随我待客,可不要因为他们是平寒人家出身就有所轻慢。”徐铉叮嘱道。
王氏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妾岂是那种捧高贱低、嫌贫爱富之人?”
“呵呵~夫人乃是太原王氏名门之后,自然家教涵养得体,是为夫多虑了!”
正说着,寂静的街道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徐铉让王氏先去招呼客人,疑惑地跨出府门看看。
“徐先生!”
马匹在徐府门前止蹄,一名黑衣男子翻身下马,急匆匆跑上台阶。
徐铉定睛一看,来人有些眼熟,惊讶道:“你是朱少郎身边护卫,叫做胡、胡广岳!”
胡广岳忙道:“小人正是!”
“朱少郎当真在江宁!”徐铉大喜,胡广岳都来了,朱秀肯定也在。
胡广岳急道:“小人奉命前来,有要事与徐先生商量。”
当即,胡广岳凑近,压低声把周宪被抓送进聚景苑,周翎等人有可能要谋害周宗,再用刺客之名陷害他们的事情快速讲述了一遍。
徐铉听得神色几度变幻,额头后背冷汗直冒。
江宁城,有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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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聚景苑内。
整座聚景苑实在太大了,几乎占据整片方山西麓。
园林占地广阔,光是山脚下,为了从秦淮河引水挖掘的水渠就有六七条。
有的年景雨水充沛,秦淮河水势大涨,修缮不及时的水渠时常被冲毁,毁了又建,建了再毁,反复不知道多少次。
留下的明沟暗河越来越多。
虽说河务提点每年都会派人检查回填的水渠河沟,但年头久了,总会留下些遗漏之处。
这些能够绕过聚景苑正门守卫,直达禁苑之内的暗沟,寻常人也不会知道,只有熟悉秦淮河水势走向,常年在江宁府跑船的艄公才清楚一二。
卖船给朱秀的那位荆襄籍船老大,就是一位知情人。
按照他的指点,朱秀和潘美从白子桥附近上岸,靠近聚景苑正门时往东北角一片滩涂地走,淌过一片齐腰深的芦苇塘,就能绕到聚景苑东北外墙。
这里有条积水的暗沟,潜入暗沟可以从外墙底游水进入聚景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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