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收回思绪,怒视周翎,恨恨地道:“有一伙北边来的强人,自称是那朱姓佃户的亲戚,去到板桥店寻亲,得知你派人把那朱姓佃户一家抓回江宁,便对我周家记恨在心!
恰逢娥皇瞒着老夫私自出城游玩,在板桥店码头与那伙强人相遇,知晓了娥皇的身份,设下陷阱把娥皇强掳了去!
劫匪放周仝回来报信,扬言若是那朱姓佃户一家有毫发损伤,娥皇就再也回不来了....”
周翎睁大眼,又惊又怒:“好大胆的匪人,竟敢惹到周家头上!叔父可知匪人下落,侄儿这就带兵将其剿灭,救出娥皇!”
周宗脸色阴沉,愤恨道:“这伙人布局缜密,用蒙汗药迷倒周仝和府上护卫后,带着娥皇和她的婢女冬梅消失无踪。他们既然要救人,一定会来江宁,只是江宁城如此大,百姓十数万,匪人们抓了娥皇藏匿其间,犹如滴水入江河,如何寻找?”
“那就上禀朝廷,请官家下旨全城大索!”周翎想都不想叫嚷道。
周宗恼火道:“动静闹大,匪人狗急跳墙,岂不危及娥皇性命?况且此事乃周家丑闻,如何能闹得满城皆知?”
周翎恶狠狠地道:“侄儿究竟要怎么做,请叔父示下!总之,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伙匪徒!”
周宗沉吟片刻:“为今之计,只有先按照匪人吩咐,保住那朱姓佃户一家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与他们接触,商量换回娥皇。保证娥皇不受任何伤害是最重要的。”
周翎目透凶光,狞笑道:“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用那朱姓佃户一家当作诱饵,引匪人上当,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周宗冷冷地盯着他:“不管你怎么做,要保证不能伤害娥皇分毫!此事因你而起,老夫希望你尽全力办妥!”
顿了顿,周宗又沉声道:“如果你还自认是周家人,认老夫这个叔父的话....”
周翎拍胸脯道:“叔父说的哪里话?我周翎能有今日,全赖叔父提携,周家荣辱便是我周翎荣辱,为自家人效力,周翎万死不辞!”
周宗脸上勉强露出一丝欣慰,捋捋须道:“你能如此想,也不枉老夫将你带在身边教导多年。”
周翎趁机露出些讨好笑意:“叔父,宰相宋齐丘如果知晓此事,一定会仗义出手,助我们救回娥皇!宋齐丘有调兵之权,有他相助的话,事情会好办许多....”
没等他说完,周宗脸色一变,呵斥道:“你休想借此机会拉近老夫与宋齐丘的关系!宋齐丘纵容‘五鬼’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怂恿太子迫害晋王,搞得朝局不稳,动荡四起,老夫恨不能将其押往永陵,当着先帝陵寝问问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对不对得起先帝驾崩时对他的殷切重托!?”
周翎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劝说。
周宗怒气未消,叱道:“老夫奉劝你一句,你周翎首先是周氏子弟,其次才是宋齐丘的妹夫!莫要事事追随那宋齐丘,犯下倒行逆施之大罪,最终惹得天怒人怨,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周翎面皮颤了颤,强忍住怒火,抱拳低喝道:“侄儿谨遵叔父教诲!”
周宗摆摆手:“退下吧,赶快去准备,妥善安置那朱姓佃户一家。”
“侄儿告退,有任何消息,侄儿再来禀报叔父!”
周翎大踏步离开厅室,匆匆出府而去。
周翎刚走,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华服男子急匆匆赶来,观其相貌,与周宗颇有几分相似,正是周宗二子周敏和三子周剡。
二人虽是满脸惊惶,见了周宗还不忘恭敬揖礼。
“父亲,听周仝禀报,说是娥皇在板桥店被匪人所掳,此事当真?”
周敏急切地询问道。
周宗叹口气:“你二人知晓便好,不可再告知旁人。”
周敏和周剡脸色大变,如此说来小妹当真落入匪人之手!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老三周剡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当即就红了眼睛,哽咽垂泪。
周敏焦急道:“孩儿这就写信,请兄长回来!”
周宗无力摆摆手:“大郎远在和州,此事用不着惊动他,况且即便他回来,又能帮上什么忙?”
周敏焦急万分,却想不出应对之法,只顾着唉声叹气。
周宗瞥了眼两个儿子,苦笑摇头。
他有三个儿子,长子周端在和州担任节度判官,性格懦弱,才能平庸。
二子周敏受他荫庇,得了个从五品朝请大夫的虚衔,平时负责打理周家名下十三家船行生意。
周敏倒是时常在外与人打交道,只是他喜好玩乐,留恋风月,常常挥金如土,在江宁城得了个风流多金的美名,备受欢场娘子追捧。
可真要遇上什么事,周敏也无能为力。
三子周剡是个典型的江南文士,精通琴棋书画,在翰林院担任画待诏,最近还迷上钻研佛经。
三个儿子在仕途上都没有什么进取心,为官的才能都比较平庸。
好在三子虽长在富贵之家,倒也没沾染顽劣习性,性格都比较平和,讲究与人为善。
这也让周宗感到些许欣慰。
反正积攒的家业足够儿孙们享用一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