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着急唤我?”
朱秀出了邸舍大门,严平急忙迎上前。
“朝廷派来的节度副使即将抵达,老帅已经带着节度府官员出东门迎接,让少使君马上赶去汇合。”
朱秀大吃一惊:“怎会来的如此快?不是说队伍刚刚入境,我和老帅还商量着,明日率人出城三十里迎接。”
严平苦笑道:“具体情由卑职也不知,少使君还是待会见了老帅再问吧。”
朱秀点点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有些朴素简陋,但也没时间赶回去更换,只能将就了。
“快走。”朱秀正要坐上马车,伙计跑出邸舍大门,询问道:“敢问少使君,徐茂才和李嘉二人如何处置?”
朱秀想想道:“保证安全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伙计抱拳道:“少使君放心,属下记住了。”
朱秀看看他,笑道:“你叫胡广岳?”
胡广岳忙躬身道:“正是。”
“踏山都老人里难得出一个人才,好好干,我会记住你的。”
胡广岳激动不已,想要下跪,又顾忌邸舍外人多眼杂,躬身道:“胡广岳愿为少使君赴汤蹈火!”
朱秀笑笑,掀开帘子钻进车厢。
严平挥舞马鞭一声吆喝,驾车往县城东门赶去。
东门外,史匡威大半年来第一次穿上官袍,裴缙、温仲平、陶文举等节度府属官站在他身后。
宋参到阴盘县指导农事生产去了,许久不露面的温泰温老头一身簇新襕衫,拄拐杖站在人堆里,跟温仲平低声说着些什么。
老史习惯性地想两手拢袖,可惜官袍袖口有束革,拢不进去,只得悻悻地叉腰歪斜站着,黑脸满是不爽。
“少使君来啦!”有人喊了声,裴缙立马提着袍服下摆一溜小跑迎上前。
朱秀掀开帘子,裴缙便殷勤地递上一只胳膊。
“怎敢劳烦怀雅公亲自搀我?”朱秀打趣一笑,扶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
“少使君又逗弄我。”裴缙咧咧嘴,故作委屈。
怀雅是裴缙为自己取的字,别人称呼他怀雅公,裴缙怡然自得,刹那间觉得自己有几分名士风范。
可每次从朱秀嘴里说出来,裴缙就觉得不对味,尴尬且心虚。
“闺女还好吧?”朱秀随口道。
“有劳少使君惦挂,小女一切安好。”裴缙笑呵呵的。
裴缙和薛氏生的女儿尚且年幼,活泼可爱,朱秀见过几次,也很喜欢。
裴缙虽然常年受到悍妻薛氏的压迫,但薛氏临死前把闺女托付给关铁石,带回泾州交给裴缙,这件事对他震动极深。
薛氏已死,裴缙丧妻,闺女丧母,裴缙又当娘又当爹,拉扯女儿也不容易。
他如今是节度推官兼任度支官,算是彰义军邢狱和财物的大管家,终日忙得不可开交。
朱秀体谅他,给他配置的掾吏也是最多的,减轻他负担,让他有时间照料闺女。
朱秀到来,众官吏行礼,朱秀拱拱手笑道:“见过诸公。”
史匡威揽着他的肩头,骂咧道:“驴操的飞龙军,一面派人通知咱们准备出城迎接,一面昼夜兼程赶来,后赞这王八蛋想干什么?
折墌城的兵将察觉动静,吓一大跳,还以为哪路叛军打来,差点就要发兵阻截。”
朱秀撇撇嘴:“人家这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他敢!”史匡威眉眼倒竖。
朱秀拢拢袖咂嘴道:“人家手握圣旨,代表天子圣意,要做咱们彰义军的主!今后有了矛盾,一顶抗旨不遵的大帽子压下来,你顶得住?”
老史气势立马矮了七分,悻悻道:“自然是不能明目张胆与朝廷对抗....但咱们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彰义军可是咱爷俩的心头肉,平白被人割走一刀,你受得了?”
朱秀眯眼看着官道尽头,远方似有扬尘冲天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要不咱们反了吧?”
老史斜跨腿站着,一条腿抖擞,闻言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臭小子作死啊?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史匡威惊得跳起来,去捂他的嘴巴。
朱秀挡开,撇嘴小声道:“早就跟你通过气了,还紧张什么?”
史匡威牛眼睁大,压低声道:“那也不能大庭广众下议论吧?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然是咱爷俩关起门,捂在被窝里说!”
朱秀斜睨他一眼,满脸嫌弃:“我可不会跟你躺在一张床上....”
老史朝后瞟一眼,不少人好奇地盯着他们,不知道他爷俩勾肩搭背脑袋凑一块嘀咕些什么。
“都给老子站直喽,打起精神来!蔫头耷脑的,成何体统?”
史匡威拿出老帅气势怒叱一声,一众属官赶紧振作几分精神。
揽着朱秀往外挪几步,老史低声道:“咱们将来,当真要反?”
朱秀摊摊手道:“不反,你我这颗人头迟早归了刘承佑。”
老史黑脸紧皱,便秘似的沉吟不语。
“怎么,你怕了?还是忠字当头不愿反?”朱秀撇嘴讥诮。
“老子刀枪剑林里滚了不知几遭,怕个屁!”
老史瞪眼没好气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