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浓重。
朱秀笑道:“毕都头,你的第一趟生意,打算从何处入手?”
毕镇海想了想道:“属下以前在邠州时,结识几个盐贩子,他们常混迹在邠州、宁州、庆州一带。这次我想先押一千斤过去,走长武城古道入邠州,与他们搭上线后,试试他们的胃口。”
朱秀道:“几个盐贩子只怕吞不下太多货,我们的盐想要尽快脱手,还是要寻找大主顾。”
毕镇海笑道:“少郎君放心,这一层我想到了,岐州有几个大商人,暗中做着贩盐的买卖,似乎在南边关系很深,我想办法与他们接触。如果能打通南边这条线,每月卖个十几万斤盐不在话下。”
朱秀道:“南边唐国近两年倒是安定富庶,盐市价格不错,百姓也吃用得起,如果能与这些大商贾建立稳定盐运关系自然最好。”
“请少郎君放心,属下一定极力促成!”
毕镇海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
他投靠朱秀,担任镇海营统领的第一趟任务,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毕镇海又笑道:“少郎君,当真不打算将老十留在身边?她拳脚不错,不怕死,平时伺候少郎君起居,危险时还能当个护卫。老十从小丧亲,乞讨长大,连自家姓氏都不知道,可怜呐~~”
朱秀翻个白眼道:“就算我收留,人家也不肯!要我说,你干脆娶她算了!”
毕镇海苦笑道:“不瞒少郎君,我跟老十提过,想讨她当婆娘,可她不乐意,我也没办法,说是只把我当兄弟!”
朱秀同情地叹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
“算了,还是先让她跟着你,在镇海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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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阳晋川东南方向,一处人迹罕至的古河道。
镇海营首批五十二人集结完毕,即将押送一千斤盐前往邠州。
这是彰义镇盐运生意的开端,朱秀相当重视,亲自来送别。
老十依旧一头短发,穿厚厚袄衣,绑腿革靴,腰间挎刀,打扮的和其他汉子一样。
只是她的头发和脸蛋洗干净了,看着脸貌线条柔和许多,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几分女儿样。
朱秀取出一块绢帕,帕子里包裹一个红玉石手镯,朝孤零零站在一匹骡马旁的老十招招手。
“老十!快过来!”毕镇海大声喊道。
老十犹豫了下,走过去鞠身抱拳,低低地唤了声:“少郎君。”
朱秀打量一眼,笑呵呵地道:“毕镇海本想娶你当媳妇,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独身一人,在泾州无亲无故,我寻思着,不如你跟毕镇海结成兄妹,往后也能相互照应,可愿意?”
老十愣住,抬起头露出一张肤色暗黄的脸蛋,鼻梁两侧还有些雀斑。
毕镇海柔声道:“老十,以前你孤独一人,以后,镇海营就是咱们的家!你叫了我三年大哥,往后,我就做你亲大哥,你就是我亲妹子!”
老十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下,低下头,微不可觉地“嗯”了声。
朱秀将手镯递过去:“送你件礼物,以示庆贺。等你们平安回来,再摆上几桌,请镇海营的弟兄吃酒。我帮你取了个名字,叫做毕红玉,刻在镯子上。”
毕镇海感慨道:“老十,以后你就有名字了,还是少郎君所赐。”
老十双手紧紧攥住手镯,摸到了刻在镯子内侧的三个小字。
她不识字,但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名字。
“毕红玉....”老十喃喃念叨,透过垂落的头发,朱秀看见她脸上布满泪痕。
老十抹抹泪,不顾朱秀阻拦,硬是跪在冰碴地上磕头。
“出发!”毕镇海检查完骡马队,扬手高呼一声,率领队伍往东南方向而去。
朱秀遥遥相望,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雪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