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马三回到毡布棚子,给他些水喝,又请张永德找来一个郎中,重新给他腿上箭伤包扎。
马三感激涕零,没有过多休息,强烈要求立刻展开试验工作。
朱秀将注意事项详细告知,让马三牢记在心。
他的工作很简单,拿着装满火药的竹筒放到空地上,用火把点燃引信,然后用最快速度跑远。
朱秀在远处记录爆炸反应时间,不断调整引信和引爆速度。
引信是浸泡过低比例的火药水,然后烘干,再刷上一层桐油,增加易燃性。
这种粗制导火线有可能燃烧过快,有可能中途熄灭,也有可能熄灭以后,过了会又自燃,然后引爆火药,这就是危险所在。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马三作为人类史上第一个引爆爆炸性火器的勇士,自然也不例外。
他一手举火把,一手举圆木手盾,大饼脸渗出汗水,深吸口气,神情悲壮,一跛一跛地朝火药竹筒走去。
张永德与朱秀并排而立,见他脸上有从未出现过的凝重与庄严,忍不住皱眉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火粉除了拿来燃烧,究竟还有何种用途?这东西早已流传天下,你费尽力气重新配制,岂不是多此一举?你....”
“嘘!~别说话!”
朱秀打断他,盯紧马三一举一动,攥紧双拳,满脸严肃地喃喃自语:“历史性的一刻就要到来了....”
张永德摇摇头,觉得朱秀有些魔怔了。
他带着质疑和一丝嘲弄,看着马三颤抖弯腰,点燃引信....
呲呲~~引信冒烟快速燃烧,却不见明火,马三还想俯身检查,看看有没有点着。
“跑啊!~”朱秀猛地大吼,捂住耳朵趴地上。
马三吓得转身就逃,没等他跑出三丈远,身后传出一声惊天巨响!
嘭~~
干竹节瞬间炸成碎片,马三惨叫一声往前扑倒,一小片爆开的竹片划破了他的屁股。
马厩里的马惊慌嘶鸣,远处跑过的兵士惊愣在原地,一群搬运擂木滚石的民夫吓得跌倒在地,茫然四望,抢救伤兵的大姑娘小媳妇惊恐尖叫,孩童们哇哇大哭....
张永德挺直如杉的腰杆在巨响瞬间弯塌,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护住头脸。
最先回过神的,反倒是朱秀。
他爬起身小跑过去,先看看马三有没有事。
可惜马三被炸迷糊了,倒在地上满脸呆滞,朱秀喊了几声也不见反应。
爆炸点一片漆黑,朱秀抹抹地面上留下的黑灰,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唔,燃烧还算充分,火药的烈性基本达到预期。
可惜引信燃烧速度过快,还要改进。
朱秀招呼一声马三,又一溜小跑回毡布棚子,准备进行二次爆炸试验。
“...你...这...那是....”
张永德伸手本想叫住他,可见朱秀围在试验桌台前一阵捣鼓,忙忙碌碌根本没空搭理他,十万个为什么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张永德亲眼看着朱秀,重新将火粉填装进一根干竹节里,压紧、严实,咽咽唾沫眼里有些畏惧。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小小的火粉竹筒,怎么就能弄出如此大的声响?
东城头上,无数天雄军将士往下望来,想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史匡威扒开人群探出脑袋,冲着毡布棚子怒吼:“他娘的!打雷了啊?搞什么名堂?”
张永德满脸苦笑,朝他无奈摊摊手。
嘭~~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史匡威一哆嗦,腿都吓软了,死死抓紧身边兵士,才不至于坠下墙头。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巨响震动沧州城,史匡威黑脸惊惧,他亲眼看着朱秀点燃一个个小竹筒,然后那打雷般的巨响就传来。
史匡威骇然睁大眼,摸摸脑门冷汗:“他娘的,朱小子难道是雷公转世....”
~~~
契丹军集中优势兵力猛攻东门。
整段城墙被巨石砸毁五六个豁口,契丹兵借助尖头木驴车的掩护,靠近城墙,架起飞桥,一波波疯狂冲击。
天雄军组织人手拼死阻挡,双方围绕城墙豁口反复厮杀争夺。
这场城池攻守大战,进行到最关键的节点。
任何一方士气的变化,都将影响战局胜负。
东城楼前,三架仅剩的抛车置放妥当,操弄抛车的兵士按照朱秀要求调整好角度。
朱秀黑灰脸蛋严肃庄重,手拿两支小旗,一红一绿,命民夫将三个大瓦罐,搬到抛车网兜摆好。
马三和另外两个挑选出的炮手举着火把,各自站在抛车旁,等候命令。
柴荣、史匡威、张永德、潘美、赵普聚拢在朱秀身后,一个个紧张地睁大眼,看着朱秀捣鼓出的,这种名叫“黑火雷”的新式火器。
表面上看,和原来的火罐没有两样,只是密封的罐口伸出一条引线。
但从之前城里莫名其妙的炸响声看,这种火器似乎很不一般。
刘承佑和张彦超也闻讯赶到,刚才的几声试炸响声,也惊动了他们。
朱秀立定转身,以一个军训水平的跑步立定靠脚站到柴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