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微雨的江南,春草早已漫过河堤,又是一年的折梅季。
烈日无情,炙灼大地,也不忘落一把热意给匆匆行人。
这年,莫家公子正走在溪边,忽觉口干,下意识摘下帏帽,露出清俊面庞,又忽闻花茶清香,抬眼细看,原是前头立了一处茶坊。他便信步走进了茶坊。
方一进门,就见一姑娘手捧一盏清茶,巧笑嫣然:“公子,莫不是口干了,喝杯花茶,解解渴吧?”
只见那姑娘容颜绝美,声色清甜,人比花香,只听那淡淡浅笑声,便是又渴上了一分。竟是一见倾心了。
这莫公子也便笑着接过茶水,回那姑娘一句“多谢姑娘好意。”,说罢,便将这茶水一饮而尽了。而后又用着那双桃花眼深深望向那姑娘,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风流意态,说道:“不知是否逾越,敢问姑娘,可有心仪之人?”
姑娘听罢,嗤笑一声,却也夹杂了极少一丝独属少女的羞涩,好在不甚明显,也直接反问道:“怎的,公子生的如此俊郎清逸,却不曾娶妻?”
这公子眼神执着,一字一句认真答道:“若非今日遇着姑娘,还不曾知晓情之一字。”
这话姑娘自是不信,便也打趣道:“公子莫要说笑,你我才初见,怎会有情?”
此后,他便天天来,说是讨一口茶喝,实则与姑娘搭话。
一日上午,天光晴好,和风细细,要说到风,大约这江南的风是最温柔的。这时小径两旁洁白如雪的杏花,在碧绿的嫩叶的映衬下,清新淡然。
姑娘便趁着这晴好的光景出门采花去了,也就只在附近转转,采些新开的花回去晒着。眼下陌上花开早,像是特地为了姑娘开的,清淡而艳丽。姑娘也只堪堪摘了半篮,便往回路去了。
这天公子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可爱景象:杏面桃腮的小姑娘,手上提着半篮刚摘的鲜花,两颊带笑,盈盈娟娟,就连头上落了花也不知道。
公子看的痴了,竟也不知天上落了细雨,直到见那姑娘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天空,复又伸出手来接雨。
这莫家公子是打小就有出门带伞的习惯的,只因幼时调皮,出门总不知带伞,见着天朗气清,就开开心心去玩了,结果总是要淋了雨回来的,久而久之也便养成了这带伞的习惯。
此时撞见此番情景,莫家公子也忍不住心里痒痒。拿出备着的油纸伞,撑开,而后一只手撑伞走到姑娘对面,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姑娘伸出的手,而后轻轻一拉,这姑娘便扑进了公子怀里。他又一只手轻拥着她,感受此刻美好。
姑娘见是他,亦是藏了满心欢喜,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也便由着他拥着。入鼻是如竹清香,想来必是谦谦君子了,暗自浅浅笑了。又听头顶飘来一句“姑娘,我心悦你”,又兀自在心底开遍山茶。
此后,总归是两相欢喜了。
一日公子读书,姑娘伴读添香。
公子放下书本正小憩时,姑娘轻轻吟唱,又翩然起舞。
听得姑娘浅唱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又配那江南清舞,落影如虹,似花似梦。姑娘腰肢纤细,玉手柔荑,美目盼兮。
公子见此美景,也愿为她独挑灯花。
月色也撩人,只手撒下轻纱,为溪畔小屋笼上一层暖色。屋里姑娘舞近了桌旁,又提笔落墨。
只宣纸上四字“山有木兮”气韵生动,风格秀媚。
弹唱解乏,吴侬软语,一曲舞毕,这莫家公子竟是读书意趣全无。书中自有颜如玉,可美人如玉在前,况且,还提下这么四字,如何不令人心动。
屋内这番景象就连屋外窗边的梨花也忍不住想探头看看了,只见公子,白衣胜雪,衣袂翩跹,坐看对面的姑娘,露一抹浅浅笑意,眸内是藏不尽的深情。
而后姑娘又拿起了桌上毛笔,嬉笑着说:“公子,你站起来一下。”
公子满脸宠溺,弯了弯唇角,就站了起来。于是姑娘蘸了墨水就直接在他这白衣上又落了四字“心悦君兮”。
“姑娘,这样一来,我们可算是两心相悦了?”
“自是如此。”
月牙弯弯,星星也眯眼笑看,它们记得今夜的浪漫……
某年月日,微风清,日光明,桃李争艳,鸟语嘤嘤,是春风又绿的江南岸,是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江水之南。
凤冠与霞帔,红衣红绸缎,两相执手,誓言说,“相爱不休,直到永久”。
一日,二人共乘舟,携手同游,看着渐行渐远的青砖黛瓦,煮着诗情画意的淡雅花茶,忆着风花雪月的花前月下。
姑娘问道:“为何相识已久,公子还唤我姑娘?”
公子答:“因为,我喜欢姑娘。”
姑娘道:“我也是,莫家公子温文尔雅,眉目如画。”
对曰:“怎敌南家姑娘笑靥如花,灼灼芳华?”
吹来的风最是温柔婉转,流水正潺潺,飞花也似梦。
他们的身影也渐渐远去,烟雾朦胧中,恍惚听见姑娘轻问“公子,莫不是口干了,喝杯花茶,解解渴吧?”
江南风光正好,江湖永远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