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蒙蒙的世界,阴惨惨的月光。
数以百计的鬼修矗立在这里,她们这一族尚白,于是人人一身白衣,整整齐齐的聚集在一起,前方看起来白蒙蒙的一片。
那个天人很显然就是她们之中的首领了,每一个丽人族鬼修看向她时,目光都带着敬畏。
她双手藏在衣袖之中,微微昂着头颅,姿态从容又端庄,像是一位即将登基的帝王,正攀上层层汉白玉修建的台阶,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王座。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
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
于是,所有鬼修齐刷刷的跪倒下去。
那个天人悦耳、但却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在夜色和旷野之中回荡着,她说的是一种晦涩又古朴的语言,里面带着大量的颤舌音,到底说了什么,我是听不懂的,但她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虔诚,月光扑在她的脸上,使得她下巴处延伸出的骨刺都看起来有些剔透,竟给人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伴随着她的发言,众多跪倒在地的丽人鬼修“嘤嘤”的哭泣起来。
随后,天人转身,忽然朝着远方进发,众多丽人鬼修低沉压抑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她们彼此簇拥着,紧紧跟随在天人身后,亦步亦趋的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这绝对是非常诡异的一幕。
“很像是一种祭拜的仪式,那些鬼修哭泣,倒也未必是真的伤心,你看站在最后面那个鬼修,她的模样我是能看清的,她跪在地上,拿袖子遮掩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着,可却光打雷不下雨,脸上也全无一点悲伤之色。
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村子里死了人,出殡的时候,哪怕是八辈子不打交道的亲朋好友也得扶着棺材嗷嗷的哭上两嗓子,非得搞出一副死去活来的模样才行,仿佛不哭嚎的撕心裂肺,这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一样。
我曾见过一个大妈锲而不舍的追着棺材嚎哭,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的喊‘二大爷,你怎么就走了啊’,当真是声嘶力竭,旁边还得有人搀扶着,不然看那架势,人随时会厥过去……
结果,旁边却有人提醒她,死的是二大娘,二大爷没死呢。
大妈愣了一下,话锋一边,又喊‘二大娘,你怎么就走了啊’,于她而言,二大娘还是二大爷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情绪已经到那儿了,当然得好好哭一哭了。
这里也是一样的。
嗯,这应该不是偶然事件,大概她们每一次醒来都会来这么一出,都成了惯例了,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它们的……风俗?”
我摩挲着下巴如此说,随即看向青竹,道:“你怎么看?”
“没有特别厉害的。
那个天人生前是天人,所以死后也维持着天人的形象,不过它并没有完全继承自己肉身的力量,成了鬼修反而比生前弱了很多,如今还不到半步天师的能耐。
不过,这些鬼东西的平均力量不弱,最低的也有相当于玄微层面的能耐,踏入归鼎的只有寥寥几个,再往上,也就只有那个天人差一点是半步天师。
单打独斗咱们是不怕它们的,但一拥而上,咱们也招架不来。”
青竹定定望着那些鬼修离开的方向,沉吟了一下,道:“极端的高手不存在,这就有可操作性的空间了,跟上去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手腕一番,修长白皙的手掌心里多了一摞薄薄的叶片,那叶片修长,好似竹叶儿一样,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香气。
“每人身上佩戴一片,只要它们不是有意识的找我们,几乎不可能发现我们。”
我接过那些竹叶,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片,分发开后,我便率先循着那些丽人鬼修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它们汇聚在一起,前行的速度很慢,不多时我们就再次看到了她们,即便有青竹给的东西庇护,我还是尽可能的谨慎,始终与这些鬼修保持着将近百米的距离,一直不疾不徐的赘在它们身后,随着它们游荡在丛林里,愈走愈远。
有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在前面开路,自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怪物跳出来挑衅,一路都非常太平。
渐渐的,茂密的丛林里开始出现零星的建筑残骸。
有倒塌横在树林里巨大石柱,模样好似华表一样,上面有众多雕刻,雕刻的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像老虎一样的东西,可却只有一只眼睛,尾巴像马,但是很长拖在地上,再比如一朵花朵看起来像人脸一样的花儿……
这些构图看起来古怪又诡异,闻所未闻,应该是丽人族自己族群传说中的生灵,对她们而言有特殊的意义,不然不会雕刻在建筑上。
还有很多石头堆,只是那些石头都是规则的,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不是天然形成的石头堆,很多年以前,它们应该是类似于房屋一样的建筑。
这样的建筑残骸越来越多,也在侧面告诉我——我们已经真正踏入丽人国当初的遗址范围了。
很快,那些丽人鬼修进入了一个山谷,那山谷里有一个大坑,像是矿坑一样,周围堆砌着大量石头,倒塌的石柱彼此交错。
“这里从前一定是一座非常恢弘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