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造云子柳眉倒竖。
她重重地放下高脚杯,仿佛被贪得无厌的交易对象激怒了。
不过,这是她伪装出来诱导扬子德水放松警惕的。
要是扬子德水一口答应下来,她会认为这其中绝对有诈。而看到扬子德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她才对这场交易稍微放心了一点。
既然她都主动上门要求进行交易了,如果不趁机狮子大开口敲诈一笔,根本对不起扬子德水在情报贩子这一行人尽皆知的“资本家”称号。
“哦?是吗?”
男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南造云子的怒气的影响,他在薄唇边竖起修长的左手食指,轻轻地摇了摇:“我可并不这么觉得。”
“你说什么?!”南造云子继续扮演着被激怒的交易对象。
“南造小姐,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个名叫[泽田景略]的侦探,就是种花家的王牌间谍[若决],他的本名是[江河],隶属于种花家的安全部门MSS。
他在日本潜伏的主要任务,就是刺探搜集组织的机密情报。同时,这也是为什么,boss会在五年前特别派你反向潜入MSS。”
男人轻声说着,仿佛没有看到对面的女士微微惊讶的脸庞。
南造云子在桌子下方的左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裤子,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扬子德水知道她这些年潜伏在种花家MSS,她并没有多惊讶。
虽然在最开始,组织里只有boss还有朗姆大人,以及匹斯可先生知道这件事。
但是自她回到东京起,在她刻意地以威慑为前提、小范围地在组织内部曝光后,她已经成功潜入MSS的情报,在组织里有代号的成员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凭扬子德水的情报能力,如果他不知道这点,南造云子才会觉得很奇怪。
但是,扬子德水是从哪里知道“泽田景略”就是“若决”,甚至,还知道了“泽田景略”的本名就是“江河”的?
这个情报就连她,也是在多轮筛选之后的半个多月以前、在贝尔摩德那次失败的满月之夜的前一天才确认的。
她似乎……有点小瞧这个男人了。
南造云子暗自咬了咬牙。
是这几年在种花家的生活太安逸了,让她放松了警惕了吗?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很高兴能听到那个碍眼的家伙的死讯。
但是,[若决]没有先兆的意外死亡,直接刺激了他手下那批、种花家MSS在东京的潜伏探员,迫使他们展开了自保性质的跟踪调查。”男人继续用低沉优雅的嗓音说着。
“什么?”南造云子皱了皱眉。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南造云子眼神一凝,很快想起了一件被她刻意抛在脑后的事——她在东京的情报网,已经在七天之前,因为“若决”的临死反扑,被她的对家摧毁殆尽。
该死的!
别让她查到是哪个趁火打劫的混蛋干的好事!
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样,扬子德水仿佛没有发现,南造云子的美眸中,一闪而逝的愤恨和杀意。
扬子德水轻咳了两声,让南造云子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
“您不要着急,更有趣的还在后面。虽说是自保性质的调查,但MSS的人却没有控制好力度和范围,竟然让日本公安嗅到了一点味道,并且寻线追踪,差点查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如果不是领头的那个小子还算聪明果断,及时抹去了痕迹并且迅速带着部下抽手脱身,这件事估计会闹到连美国FBI和日本警察都能进来插一手的地步。”
说到这里,扬子德水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喝了一口富特尼:“真是可惜,要是那个小子的反应再慢一点,我就可以看一场八方混战的好戏了。”
“八方混战?!”现在在日本几乎没有情报来源的南造云子,此时只有提出疑问的份儿。
这个时候,被接连的重大情报轰炸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本应该扮演一位被傲慢无礼的交易对象激怒的交易者,而不是被交易对象轻而易举地带跑话题。
不过这也没办法。
扬子德水虽然素有“资本家”的绰号,但是他的情报向来以“含金量极高、错误率几近于无”著称。
因此,即使换取的代价再大,有些人为了那之后的收益,还是会倾家荡产地从他手中购买情报。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会被扬子德水专门提出来的情报,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边角料。
更何况,在南造云子看来,这可是扬子德水顺口提到的免费情报,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听到南造云子的疑问,扬子德水慢悠悠地端起酒杯,像是润喉一样地抿了一口富特尼,顺带掩住了几乎看不出弧度的上扬嘴角。
鱼儿上钩了。
“之所以说是八家,”他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那是因为与FBI同属于美利坚合众国的CIA、英国的MI6、德国的BND,还有加拿大的CSIS。他们好像也都从这件事里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