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停在一座高层的建筑前,这里是俄罗斯联邦驻北京大使馆商贸处的办公楼。
走进一楼大厅,感觉特别的冷清,这里几乎看不到人,更不像一个忙碌的办公大楼。
季马把我们领到了一个典雅的接待室。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五十年代风格的接待室,感觉这个建筑真的是有些年代了。
接待室里,我品着季马端来的咖啡,罗曼在一旁不停地和瓦列里通着电话。
这时,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四十五六岁,身量不高,体态瘦削,五官和季马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在他那清瘦的脸上有一双严肃的浅蓝眼睛。这人就是托尼,罗曼项目的甲方工程监理,也是那个接我们过来的季马的叔叔。
托尼穿了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给人的印象相当的精干,他礼貌地和我们握了握手,寒暄着我们路途的辛苦。
罗曼把我介绍给托尼,从他们交谈的中,我感觉他们就算不是十分熟识可也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从托尼的眼神中,我好像看出来,他对我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我发现托尼脸在一般情况下是很不赋予表情的,就像西方人常说的那样,他有一张典型的扑克脸,只是在他需要说话之前,习惯性地礼貌地笑一下。
罗曼想了解,托尼为什么还不让瓦列里的工程队开工?
他告诉托尼,他来北京之前给商贸部副部长打电话,有关这里开工的日期,副部长已经表态:无论如何必须按时开工,至于项目中涉及的其他问题,他已经要求北京的商务代表处务的负责人积极地和乙方协商解决。
罗曼显然对托尼阻止开工很是不满,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
他强调这会严重影响合同的执行,对双方的利益都有损害,罗曼希望托尼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罗曼,托尼只是浅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答道:
——“罗曼,我也希望工程能顺利进行。情况我也向上级汇报过了,影响开工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主要就是和瓦列里合作的工程队有很多资质都不达标。我总不能让一个不专业的工程队来这里施工吧?这个可就是我的责任了!
还有就是瓦列里采购的建材质量也有问题……
这些情况我早就和瓦列里说明了,可是我不理解,这些问题瓦列里为什么迟迟没有解决。正因如此,才耽误了开工的日期,这个不能归咎为我们的责任。
其实,只要瓦列里的工程队资质达到标准,我随时同意开工,这里没有人愿意看到工程被延误”
最后,托尼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瓦列里现在忙什么?听说他最近病了,一直没有来上班,这个也不好催他……还好,罗曼你终于来了,我们总算有机会把事情弄清楚了。”
罗曼告诉托尼,他这次来北京的目的就是要看到工程开工,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和罗曼的急迫心情相对比的是,我发现尽管托尼嘴上说他也希望看到工程能够尽早开始,可是事实上,他好像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在意。
就连搞不清状况的我似乎都隐约察觉到,影响开工的真正阻力就是来自于托尼本人。
心知肚明的罗曼此刻似乎也不想再和托尼争辩什么了。看来,也只有那个叫瓦列里的关键人物的出现才能让一切都明了。
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托尼看看手表,他笑着对罗曼说,他要给我们接风,他知道一家很不错的中餐厅,可以请我们去吃饭。
一筹莫展的罗曼尽管对吃饭没什么兴趣可是也没有拒绝。
这时,瓦列里的电话打过来了,我看到罗曼在和他通话的表情很是不悦。忽然,罗曼放下电话对托尼说,瓦列里说他现在就过来。
托尼笑了笑说,那我们就等瓦列里来了一起去吃饭。
罗曼挂断电话,他扶着下巴眼光看向别处沉思着,看来罗曼对托尼的一面之词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被冷落的托尼似乎并不感到尴尬,他看了看罗曼,然后看着我笑着问:
——“你们住在哪里?”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我有些迟疑地说:
——“我还没来得及回家呢,至于罗曼先生住哪里,我也没顾上问呢?”
托尼听了我的回答显然有些诧异。
这时,罗曼开口说话了:
——“瓦列里已经给我定好酒店了,琳娜,你这几天要是方便能不能也住到我们酒店里来?我让他再给你定一个房间。”罗曼有些请求似地看向我说。
我看着罗曼,感到北京的事情除了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瓦列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帮上他了,在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罗曼此刻竟然显得很无助!这真让我没想到,我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了。
我看向罗曼笑着答道:
——“好啊!我早就说过,在北京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就行。”
罗曼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