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原本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可连年无节制砍伐,影响了气候,周边的几座山都是光秃秃的,一年洪涝一年旱灾,土地被冲地七零八碎,常常颗粒无收。
朝廷十分重视,前前后后派了四名官员前去治理,收益甚微。
众人皆知要种树,可往往一棵树长大所需的水分极多,耗费了巨大的人力也才勉强成活几颗,而且病恹恹的,到冬日更是风沙漫天。
朝廷每年都会收到当地官员的上奏,今年也不例外,正好遇上凌晏回京,昭帝顺手就把这事推给了他。
凌晏手边是奏折,听到苏音的问题重新拿出来看了一眼,“你有办法?”
苏音将下巴搁在那一摞书上,眨着眼冲他浅浅一笑,“若说我有办法,殿下以后可否免我读这些书?”
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轻易就能把人吸引过去,凌晏闻言定定地看着她,“你先说说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让河西一片重新恢复往日的郁郁葱葱并不容易,培育一棵树太难,移栽成活率又太低,不如换个思路。”
苏音食指无意识在桌上画圈,“不能种树,那就改为种草。”
凌晏垂眸,手指在奏折上轻轻摩挲,“继续。”
“草比树容易长起来得多,发芽也快,等草长得差不多了,间或种几棵树,慢慢养着。当然,这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实现的,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
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道理。
她说完后,凌晏略微沉思一会儿,接着她的话道,“山不蓄水,草移栽上去遇到下雨天就被冲掉了。”
“那就在山上多添几道坎,”苏音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想也不想,“现在正值深秋,冬季雨水不多,也不会有瓢泼大雨,可以让当地的百姓运些大石头固定在山体周围或者挖几道沟,一面能蓄水,一面又能防止移栽的草被风吹跑。”
她说完后,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凌晏半晌没说话,似乎在考虑她提出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苏音歪头靠在书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笑,抬头对上凌晏的眼神,难得从中看到几分欣赏,“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以一试。”
苏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看这些晦涩难懂的书了。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既然如此,殿下,我就先……”
“不着急,”凌晏出声打断,制止了她准备溜之大吉的举动,眼底兴味愈浓,“你平日里除了学如何杀人,还学这些?”
她的三言两语抵过好多人洋洋洒洒的大篇文字,放眼朝中,能有这般本领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凌晏原本觉得对她了解地够透彻,现在发现并非如此,越靠近越觉得她胸中有丘壑。
这样的人,吴勇达不好好供着,反而派出来做刺客?
苏音敛眸,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我平日闲来无事,喜欢瞎琢磨罢了,若能帮到殿下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