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弥漫着饭香,夹杂着油烟味。
这也是李玄微从没有闻过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站在床边的大嫂对着她温柔的笑,一勺香甜软糯的米粥被吹凉后送到嘴边,李玄微抿着嘴不肯开口,大嫂直接把勺子往前一送,温热的米粥下肚后整个人都温暖都不少。
大嫂爽朗一笑。
“自己能端着吃吗?我去给你弄点菜过来。”
那天是李玄微生来第一次吃到刚出锅的热腾腾饭菜,三碗米粥,一盘蘑菇烧鸡,成了李玄微记忆里永远抹不去的味道。
也就是在那天,李玄微交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他是大嫂的儿子,比李玄微大了一岁,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
对待李玄微,他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要么嘲讽,要么避而远之,他会捉弄李玄微,也会把自己从山上采来的野草莓都全部送给她。
自那之后,只要师父不在的日子里,李玄微就会下山去找大嫂。
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女人也格外喜欢这个安静又漂亮的小姑娘,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大嫂对待李玄微就像是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带着她一块上山砍柴,带着她一块去镇子上赶集,还会用卖茶叶换来的钱给两个孩子买糖果买糕点。
偶尔大嫂还会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李玄微,不要当小道士了,给她当小闺女。
因为这件事,小姑娘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整天,第二天又无比认真的和大嫂解释,师父身边只有自己了,她不能给大嫂当小闺女,得一直跟在师父旁边当师父的小徒弟。
那天的大嫂笑得很开心,直接又说让她给自己当儿媳妇。
小小的孩子哪知道什么叫儿媳妇,只知道既可以和大嫂生活在一块,又可以当师父的小徒弟,于是就开开心心的答应了。
也就是在那天,小男孩带她去山上采野花。
十几年过去了,李玄微依然能清晰的记得,那漫山遍野的蓝色花海,是清远山最美的风景。
生活在山上这么久,她第一次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尽情的在花海中间奔跑,追着那翅膀宽大美丽的蝴蝶一直跑一直跑,等她跑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不见了。
耳边传来一道道哭喊之声。
喊着李玄微的名字。
小姑娘追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疯狂的往前跑,可她的腿却在这个时候酸软无比,却在这个时候绊了一跤,等她再爬起来跑到花海尽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嫩绿的草地上染着刺目鲜红的血液,她看到了远处那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伴随着男孩那最后一声惨叫。
“小微——!!”
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是钩子般扎着李玄微的心脏在不停地往前奔跑着。
李玄微不记得自己摔了多少次,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哭还是没哭,她只能想起那天的眼睛里全是大片大片的红,还有那一抹逝去的黑影,黑影嘴里叼着她的朋友,眼睁睁的从她的眼前消失在那片深不见底的丛林之中。
急促的呼吸声,疯狂跳动的心脏,不停颤抖的双手。
李玄微站在悬崖边一遍遍的呼喊着男孩的名字。
师父带着村民们在山中寻找着。
可清远山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他们的声音不管有多嘹亮都会被那密林给吞没。
最后,有人找到了男孩带血的鞋子。
陆陆续续的,男孩的上衣,裤子,还有头发,都被找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必死无疑了。
李玄微也知道。
大嫂当然也知道。
她绝望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怒骂命运的不公。
即使悲伤如此,她也没有分毫责怪李玄微。
就算那天男孩上山是为了带李玄微去看花海,就算那天是因为李玄微跑得太远而没有听到男孩的呼救声。
可她还是抱着李玄微哭泣着。
自那之后,大嫂失去了她的儿子,李玄微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死在山上的人太多太多了,毕竟这座大山不仅仅里不仅仅生活着人类,还有数不尽的野兽。
清远山内灵气浓郁,不光适合人类修炼,也适合动物修炼。
妖为兽,兽类弱肉强食,它们没有伦理道德之心,没有慈悲关怀之心,有的只要永远填不饱的肚子还有要喂养的子嗣。
师父说,遇妖必杀,因为妖害众生。
李玄微从没有质疑过这句话,甚至把当成圭臬般执行。
清远山的妖,她杀了无数。
杀得越多,她内心的沟壑就越深。
因为随着杀孽的加深,她所能感受到的愧疚与痛苦不减反增,她知道不管自己杀了多少,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大嫂患病离世。
山里人流行土葬,送葬的人是全村男女老少。
举行仪式的是师父,他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