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早早回来的人,亲眼目睹了发生在后院的冲突。
大多数的学徒伙计,也被那声突然的嘶吼,给吓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人堵在走廊转角处,好像一时间没有了方向和目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全都楞在了原地。
戏园子的后院,也因为这个意外变得安静下来。
好在没过太久,闻声而来的姚广出现了。
在他简单的询问过缘由之后,很快就疏散了聚集的人群。
随着这些人身体上的活动,他们的好奇心也活跃了起来。
相对于不久之前战战兢兢的表现,此刻这些学徒伙计们,却显得有几分轻松愉快。主要还是因为被围观的两个人,在姚家戏班里的威望和人缘都很一般。
赵大良作为姚家的赘婿,本就不能过多插手戏班内部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姚班主有两个儿子的前提下,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他一个赘婿乱掺和。
姚安平日的所作所为,也实在难以让戏班里的众人服气。大多数人都是看在姚班主的面子上,好言好语的哄着他、让着他。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淡,众人只能靠着恍惚的油灯,才能看清远一些的地方。
关于这次饭后的小插曲,姚班主全程都没有出现。
在姚广离开之后,之前围观的众人开始三五成群,压低了声音说起闲话。
他们看不到在姚安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更听不到赵大良与姚安之间的争执,只听到了一声破碎与姚安充满愤怒的嘶吼。
但这些统统都不妨碍,他们接下来将要展开漫无边际的猜疑。
“你刚才听清楚了没有?是不是那个姓赵的被骂了?”
“听动静儿他们好像还打起来了。”
“那个姓赵的还敢跟二爷动手?”
“别乱说,我怎么就没听见打斗声,不就是摔了一个碗么?就他那个二世祖的破脾气,摔碗砸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好管管你这嘴吧,这么胡说八道还想在这戏班待下去么?那姓赵的有什么资格跟二爷比?”
“怎么就没资格了?他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啊,就算大小姐没了......”
“停、停。你赶紧闭嘴吧,什么都敢瞎说,这是现在能谈论的事么?走,咱们回屋去。”
众人逐渐散去,漆黑的深夜笼罩了整个戏园。
各个房间内都逐渐燃起了油灯,摇曳不定的灯光,把不同人的影子照在了窗上。
舞动不止的映像就像各自房间里的住客,烦躁和不安让他们无法安静下来,好奇与疑惑又让他们想要突破阻碍,看透真相。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想要挣脱出去,却又突破不了窗框的束缚。
姚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忍了一天的郁气,也随着对赵大良的那次发火,让他好受了很多。
夜晚越来越深,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下来之后,姚安却依旧没有睡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的内心不管如何都无法平静不下来。
虽说姚安之前的发泄,更像是一种无能狂怒,没有给赵大良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或者麻烦。但却真的让姚安冷静了几分,也为自己的行为展开了一番思考。
在床上不知反复了多久。
姚安猛然坐起身,双眼无神的望着黑漆漆的房间。
“不行,不能这样。我还是要想办法弄到钱才可以,不然命都可能保不住。妈的,这群王八蛋死认钱,真不是东西。”
嘀咕了几声后,姚安就开始在他的床上床下到处摸索起来,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可惜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太黑视线受阻,最终姚安什么都没有找到,一声叹气后,有些无力的坐在了床上。
姚安已经被赌场的打手逼到没了办法,跑又跑不了左思右想只能借钱。
可是想来想去,对于借钱的目标是谁,姚安却犯了难。
姚班主肯定不行,晚上刚把姚安骂过一顿。而且不久前才去姚班主的房间偷过一次,现在过去要钱,不是一下就被发现了么。
“大哥也不行,虽然他有钱,但真要找他借钱肯定数落起来没完没了。”
最重要的是姚安明白,他去找姚广借钱,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了姚班主么。没有在多做思考,姚安很快就放弃了这个选项。
“秀儿一个小孩子,她自己花钱都是直接找爹去要,就更没有什么钱了。”
越想越没有出路,越想越感到无力。
沉浸在绝望之中,姚安想到了他的二姐,姚芳。
如果姚芳在的话,姚安找她去借钱,虽然会被骂上一顿,但姚芳是唯一可能给了钱,还帮着姚安隐瞒的人。
断断续续地回忆着之前几次找姚芳借钱的情景,姚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庙会结束的当晚。
水芸县城里已经夜深人静,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姚安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戏园子的后门。
刚刚赌钱回来,姚安可不想在这时候碰见任何人。
后院里的大多数房间都已经一片漆黑,但还有一些房间依旧灯光摇曳。
此时姚安才懒得去关心这些,只见他提起一口气踮着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