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漫天飞雪的视野尽头,那滴血般盛放的红艳一如茗山那般绚丽。
不上早朝的时候,凌靖尘都会在习武场练一套剑法,这是他这些年的习惯。
姜寂初怀中抱着披风,此刻坐在廊下就这样隔着风雪静静地看着他。
“王妃。”
华青墨说完,递上了新准备好的手炉给姜寂初,“陈瑜准备的,刚好被我碰上,就送过来了。”
姜寂初见她还站在回廊之外,接过手炉后,浅笑道:“站在雪里干什么,过来坐啊。”
“青墨是来谢过王妃的。”她从怀中拿出另外一瓶固元散,“多谢王妃请章阁主为我诊脉,还嘱咐她调配如此名贵的东西给我。”
姜寂初示意她坐来自己身边,“你从南川回来后,便添了一些小病小痛,若平日里不在意难免会形成隐疾,到时候,若突然发起来反倒不好治了......你还年轻,可不要落下这些病。”她原本抱着凌靖尘带绒的披风,手上很热,便将手炉给了华青墨,不许她推辞。
华青墨接过来手炉,有些犹豫,咬着嘴唇道:“王妃与殿下都对我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也许是前些年行走江湖的所见所闻,反倒让她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朔安城里鱼龙混杂,即便每日都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她也心甘情愿。
可事实并非如此。
姜寂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年让你出生入死,其实是我们欠你的。”
华青墨摇了摇头,“我是王府的人,理应做这些。”
说完,她反倒是低下头笑了,复而抬眸看着姜寂初,仿佛在认真回忆这几年的经历,“我第一次见到王妃时,心里真是万分惊讶。不知姑娘是谁,不知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姑娘如何就能随意抱着殿下最珍视的红梅......但后来就知道了,原来姑娘从一开始便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大约是预感到了什么,分别也好,其他也罢,其实姜寂初这几日也总在回忆往事。
耳畔传来剑鸣之声,华青墨本想侧过头去看,却还是忍住了,只笑道:“那日在西郊,王妃与宇文陛下对剑,后来,他言行轻佻却也算屡屡示好,可王妃却浑然不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殿下......我当时便明白了,为何殿下会种那满园的红梅,每每亲自看护,连阴林都不许动。”
“若没有十多年前的事情,或许,我们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你我都不可能被迫投入江湖。”
说完,姜寂初看了看远处雪中练剑的那抹身影,回过头道:“靖尘已经为你写好了状告上官严诚的折子,若阴林在端州一切顺利,待年后开朝,他便将折子递到御案上。但你毕竟是此案的涉案者,所以你是要露面的。虽然目前知道的线索仍有些不完整,可加上人证物证,去大理寺立案重审已经足够了,睿王与安国公做不到只手遮天,我们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华青墨犹豫着点了点头,却深知重审旧案,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最终,她还是试探着说道:“当年华家乃是诛九族的死罪,就算我要为华家翻案,可我目前的罪犯身份是不能改变的,再加上,我这个宣王府护卫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一旦有人借此发挥,反咬殿下一口,说殿下藏匿罪犯,还是株连九族的罪犯......如此一来,岂不是连累了你们?”
姜寂初就知道她会多想,也生怕她会多想,便赶紧宽慰道:“这怕什么,虽为华家翻案是主要,可此事不仅涉及到华将军,还有整个栾城夕氏,还有我母亲,甚至还有温誉皇后......我们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一个不掺半分假的真相。”
谈起旧案,倒还有件事不能不提,“这件事结束,你恐怕就在王府待不下去了,可想好了去处?”
“我还没想好,也不知道还能去什么地方......”华青墨先前委实没有想过,可随着证据与真相渐渐显露在眼前,她才发现,或许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姜寂初想了想,道:“去哪里不要紧,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这个姑娘离开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华青墨良久无言,其实她并非没有思考过,只是这个想法亦不敢说能不能达成所愿。
辰正初刻后不久,赫连觞亦辗转回到了瑢王府,却看见浮言药阁的大夫提着药箱离府。
外人皆知,瑢王殿下被西域流寇所伤,至于为何区区流寇却有通天的本事,又为何步步相逼不死不休,恐怕明眼人也都能看的明白。
原本以为他家殿下此时在内宅,可询问过后才知,凌靖安竟在外宅那间休息的院子里见的大夫。
走到院子,敲了门进去,见他家殿下坐在榻上,正自己提着手炉放在膝盖处,整间院子没有小厮亦没有任何女使在旁边伺候,见状,他便走上前去接过手炉。
“殿下腿上这伤得好好养,年前不宜劳动,这些小事还是叫下人来吧。”
凌靖安苦笑道:“若有人看了本王这伤,想叫他们不在府里议论便也难,难道还真能一个个的都缝了嘴吗?”
他原本能在西北军营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