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过那枚青囊反复细看,末了放回案上说道:“别留着了,换个新的吧。”
闻言,他却将血玉装进青囊,再度放回自己怀中,浅浅笑道:“你送的,我不换。”
“这香囊也戴不出去了,况且我瞧着针脚上好像还有些粗糙,等我做个更好的给你。”话虽如此,她其实不太会做这些,明明是个细心勤谨的姑娘,针线功夫却总是比不上半分拿剑的本事。
凌靖尘却浅浅一笑,瞧着她认真的神色,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新的给他,却忍不住想要提醒道:“成婚时,夫妻行结发之礼,两缕头发绑好后要裹着一枚手帕放进盒中,这手帕似乎是要新妇自己绣。”
“我记得的。”姜寂初认真地点着头,“过完年,连着香囊一块做就是了。”
凌靖尘低下头笑道:“过年事忙,那香囊你得做半月吧,若再加上帕子,二月十六可还赶得及?”
“二月十六?”姜寂初不解地看他。
“半月前,礼部派人提前送了份年礼给我,还说了三个日子让我选。”他笑着说了一半,打量着她有些微红的脸颊,显然是已猜到,他便笑着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继续讲道:“从赐婚到成亲不好拖满一年,礼部选了二月初六、二月初八还有二月十六这三个最最吉利的日子,我本想着写信问问你,可礼部那人等着不走,我就挑了二月十六。”
姜寂初浅浅含笑点着头,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而害羞得不行。
除夕夜那晚,她全然沉浸守岁的欢声笑语中,眼瞧着苏谦又胜了一局棋。
“师姐别看了,还不过来帮我煞煞师兄的威风!”重曦不干了,两枚白子往棋盒里一扔就要起身去拽姜寂初来,惹得苏谦忍不住拦道:“别耍无赖啊,寂初来了,这棋下的还有什么趣儿?”
“那就让靖尘师兄和她下,咱们看着,多好玩啊。”
重曦一边收拾黑白子,一边笑着说道。
不说话只笑笑的凌靖尘从姜寂初手里拿走半凉的茶杯,替她添了些热茶,这些小动作全然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免不了又被拿来调侃,傅柔绮笑道:“靖尘倒是能下,可你问他敢赢吗?”
“师兄到底能不能赢过师姐啊,你们俩要不要好好下一局?”重曦眨着一双黑子葡萄似的大眼睛,不嫌事情大,总是笑着在一旁怂恿逗趣。
姜寂初捂着茶杯坐在一旁,闻言,含笑看了一眼不远处茶案旁边的人,那是一场极其默契的四目相对,见他同样眼中含笑着望她,两人便同时起身。
怎知,远远坐着的师父却突然开了口,“寂初,随为师去个地方。”
“是。”饶是再不明白,她却也只能跟过去。
“靖尘也来。”这句话说完,龙丘墨羽便率先走了出去。
走过早已冰封的山涧飞瀑,踏过单薄的林间枯叶,这是他们两人在竹苏从未有过的记忆。
一间琴房,隐秘地藏于竹苏边缘竹林之后,匾额写着‘静水流深’四个字。
姜寂初与凌靖尘却同时停在了庭前,不敢跟着走进去,“师父?我们......”
“进来吧。”龙丘墨羽平静地说道。
两人先是相互瞧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地跟着走了进去,刚踏进来便已觉奇怪,随着点亮了屋中的点点烛火,他们才发现这里的窗栏凭几、书架琴架,几乎所有的实木上都雕刻着海棠。
整间屋子几乎一尘不染,连说话声在这里,都是似乎是一种冒犯的打扰与不敬。
看得出,他们的师父一定是极为小心珍视这里的每件藏品。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房间最深处的案上,静静陈放着一对上古雕纹琴瑟。
龙丘墨羽却轻抚着琴弦,眉梢挂着遗憾,“寂初,你去将柜中的长盒取来。”
他轻轻抚着沉寂了十多年根根琴弦,闭上眼睛似乎能够感受到墨宁静坐抚琴的样子,夕染说她是人间仙子,此言非虚。
姜寂初走过去发现,偌大柜子却只放置了一个长木盒,她捧来师父面前。
墨羽慈祥和善地说道:“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嫁妆,你带回去,添进妆奁里吧。”
“师父......”不是贺礼,而是嫁妆......不多时,她早已眼中含泪,与凌靖尘双双跪拜在墨羽面前,她竟伏地叩首,一时落了泪。
墨羽亲自把他们扶起来,更是替她擦着眼泪,说道;“都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了,怎能说哭就哭?”
烛光映照着他发间的缕缕银丝,这位常年守在竹苏的老者,在此刻竟显得格外令人心疼。
“我以为,师父一直在怪我,怪我不听您的话,硬是要跟着夕染师叔去雁山。”蓦然间,她才发觉爱护她教导她的师父已苍老这么多,如父般的他,对她一直都疼爱有加,可她终究是辜负他的期望与教导了。
“那段时间,哪里都乱的很,你去雁山,为师从来就没有怪过你。”龙丘墨羽看着这个叱咤江湖掀弄风云的江阁主,在自己身前却红了眼眶,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你这么多年的心结,为师都知道......寂初你记住,没有人可以随便指摘你的选择,因为他们不是你。”
他低眸看了一眼她手中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