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最近压力太大,先是凌靖尘重伤,后又是凌靖寒的失踪和被捕,她的一颗心也随着这些心惊胆战的事情忽上忽下,所以,情绪较平时而言极为不稳。
重曦的眸中里渐渐盈满了泪水,眼眶红红的,说话时也带着更咽,“我问你,郝庄在那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我被抓到那儿,为什么先找到我的人是你?”
“因为......”他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重曦苦笑着,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年,无论是我还是凌靖尘,都在小心翼翼地掩盖着那个曾经的身份,而最不该放过我的你,却默许我抛头露面地出现在文城梓山,这是为什么呢?”
不言自明,因为她还活着的秘密,在天子和庭鉴司的眼中,早就不是秘密了。
凌靖寒的沉默,俨然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知道她很聪明,却未料到她会猜到全部。
“贺兰前辈病逝了,天子亦失去了牵制你的筹码,而我,就是那个筹码,我做了当初的贺兰前辈......绑走我的人是陛下,他用我的性命,继续逼着你去做那冷血的庭鉴司执事,为他杀掉所有该死的人,对吧?”她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无声地融进墨发中,她却硬是继续逼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答应呢?恻隐之心?或者救我一条命,能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心还是热的?仅此而已吗?”
就算掩门闭窗,却还能听见窗外风声,听见庭中黄叶寂寞坠落的如玉碎裂声。
“凌靖寒......往后余生,你难道要一直把自己的心,硬锁在那间幽狱里吗?”重曦咬着嘴唇,眼神中却突然带着坚决,“我倒要看看,你的恻隐之心究竟有多仁义?”
说完,她硬是扑到他怀中,手上提紧力道攀附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上了那冰凉的唇瓣,动作愈发任性,却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的喘息声很浓烈,夹杂着明显的慌乱与无措,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等到干燥唇瓣被渐渐浸润,他终于闭上了眼,放任自己在欲望的隐忍中彻底落败,继而紧紧环住了怀中的这团温热,开始动情地回应着她。
他的吻不似他的剑一样霸道,带着独有的炙热与温情,将怀里的人团团包裹在其中。
那是一场温柔的反客为主,他肆意地感受着她的香甜,不多时亦融入了他的贪恋与不舍,忆起郝庄时的那种近乎失去挚爱的窒息与剧痛,竟催生出了甜与痛的交汇,他们抵在一起而渐渐滚烫的掌心与额头,令彼此都难舍这般唇齿间的缠绵。
第一次拥吻,却似乎用尽了前半生的勇气。
良久之后,她微微喘着气靠在他的怀里,安静享受这一刻的甜蜜,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真是吃亏,一句好听的话都没听到,就被你占了便宜。”
“......不是恻隐之心,也不是别的。”凌靖寒抿了抿嘴,再次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眉眼。
“我知道。”她自他怀中侧过身,脸颊上依旧带着绯红与羞涩,亦紧紧回抱着他,连同那枚剑穗一样舍不得放开,偏偏再次被那片腥红色的衣衫刺痛了眼,“哎呀,你这么都不说声疼呢!”
凌靖寒这才意识到肩膀上的痛感,亦蹙了蹙眉,似乎有种预感这刀伤要重新缝了。
“我去拿针线和药酒......”重曦端着东西坐回他身边,耐心地替他脱下染着血的外袍、中衣和里衣,一圈一圈解下纱布,军医姑娘始终心如止水,指尖肆意地划过他的皮肤,他却猛地被惊起了一阵颤栗,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只觉一股贪欲浑然麻痹了肩膀上的痛。
“弄痛你了?”重曦正欲收针,抬眸却见他脸上挂着红晕,亦咳嗽了好几声,“你最近几天可万万不能再动笔了,没事的话就乖乖躺着,知道吗?”
凌靖寒平复着呼吸,低眸看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可爱,点了点头道:“嗯......”眼神再度落到那封刚刚写好的文书上,问道:“对了,凌靖尘呢,他如今在平晋关吗?”
“在,只不过他伤势比你严重多了,如今连床榻还不能下呢。”重曦在他伤口处敷上了药,裹了几层纱布后,耐心地为他穿着衣服,“你们若有事情要商量,恐怕还是等你伤好些,亲自去找他说话更方便些。”
正说着,屋外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紧接着出现了三短三长的叩门声,凌靖寒正欲起身,重曦便将他按下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打开门后,果然是位身着玄色衣衫的武司使,他见重曦这个时辰从执事大人的房中出来,倒也不惊讶,向后一退躬身微微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请洛蘅姑娘安。”
重曦浅笑着说道:“公孙司使辛苦了,屋里备好了热茶,你快进去暖暖身子吧。”
她知道,那封躺在茶案上的文书,唯有通过庭鉴司的渠道才能送出去,万万不可经过军部的手。
从这间独辟出来的院子出来,她抬头瞧了瞧天色,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便连着拐了三个街角,独自往宣王的庭院走去,街上空无一人,除却巡逻的兵士之外,百姓们早就迁撤到了蒙城。
行至院子前,重曦已经掏出了随身令牌,守卫却并没有接过来看,只笑道:“洛军医进去吧,这些日子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