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真的因为区区程国公主而沦落死罪的下场?还不都是他们凌家父子早就备好的一出戏!”
“他为了你,为了程国公主在天下人面前的尊严,在永安殿前跪了整整一夜,那么紧的风雪,他却硬生生地受了。为救你,他公然与庭鉴司为敌,甚至不惜违逆君父。这次收复镇北关和北颡九城,陛下犒赏北境上下,却至今对他未有恩赏,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了你,他已经做了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却根本不奢求你的原谅,难道这些,却只能换来你的一句父子作戏......”她说这话时很平静,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这句犹豫多日的话说出口时会是如此平静。
重曦闻言却怔了怔,只觉这些话一句句生冷地扎在了她心上。
多么荒谬啊,原来她埋怨谁都可以,却唯独没有资格怪他。
姜寂初暗自叹气,虽忍不住为他不平,可是看着重曦红肿的眼眶,她却又不忍再多说什么,甚至自责,大可不必直白地同她讲述这些话,便只能叹道:“你也是皇族之人,你该知道,天家父子一向君臣为先,血脉为后。”
重曦轻轻抹掉眼泪,用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多谢师姐告知,告知我这些实话。”
屋中再度静默良久,直到姜寂初起身欲剪开烛花,重曦却突然直起身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师姐,那眼神中却带着毫不遮掩的怀疑与审视,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枚荷包,问道:“我最后一次进宫时曾去过乾安殿祈福,在香炉下放了随身物件,只道年后再取回以示虔诚,此事无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敌国公主留下的东西,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荷包是重曦的妹妹重瑶亲手所绣,上面绣有重氏纹样,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物了。
姜寂初有条不紊地答道:“既是放在乾安殿的物件,自然是从乾安殿取回的,我曾随昭仁公主一同前往,偏巧看见了这东西,不用细想便知是你的。”
重曦眉心一蹙,追着问道:“师姐乃江湖中人,怎能进入宫禁之内?”
姜寂初自知不便再瞒身份,坦然道:“昭仁公主是我兄长之妻,姜氏贵妃是我父亲之妹,我怎不可入宫禁?”
“你是......”重曦不知为何感到周身发寒,她甚至不敢直视面前人那双漆黑而不见底的眼睛,颤着语气问道:“你是南川姜氏的姑娘?你,你就是姜贵妃提过的,自幼养在南川的姜家嫡女?”
不可怕吗?这位姜姑娘对她几乎了如指掌,几近看破看透了她的心,而她却对此人一无所知,多年同门,朝夕相处,她也不过只知道‘江柒落’三个字而已。
“我就是姜寂初,七岁那年丧母后便被送进竹苏拜师,算起来,不过比你早入门半年而已。”
她那些年在竹苏面对同门,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实则不欲忆起过往,似乎只要没有‘姜寂初’这个名字,没有姜家嫡女的身份,她便不会每时每刻都被禁锢在那场带走母亲的大火中。
本以为江柒落这个身份是对姜寂初的救赎,谁知,真正的救赎,从来就只能是自己放过自己。
重曦沉默良久,道:“你们都在怪我,对吗?”他们都是为救自己,而被迫蹚了庭鉴司这浑水。
姜寂初摇了摇头劝慰道:“只要你愿意,从今往后,我们就会是你最亲的人。”
没有人能够在家国战乱时一如既往稀松平常,合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屋内人放声大哭的声音刺痛着门外的苏谦与姜寂初,但是他们知道,重曦这次是真的会好起来了。
两人悄悄地离开了院子,此处散落的农庄距离最近一处镇子还有数十里的距离,夜里更是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而他们却是第一次真正的得了几刻闲,他浅笑着说道:“从前便知你明事理。”
只是今夜,他才算真正见识到她的冷静周全:重曦的心灰意冷,对凌靖尘和大熙的怨与恨,对他们的尴尬无言,居然被姜寂初言语之间尽数破解。
“可我就算再活上十几年,也未必能修炼出她的仁慈与善良。”姜寂初嘴角微微弯起,实是羡慕地说道:“自从她心甘情愿替妹妹远嫁异国的时候,我便知道,我这辈子都是比不上她的。”
大约走了两炷香的功夫,姜寂初却突然停了下来,眉间微蹙,但这种戒备姿态只维持了一霎那。
“师兄回去看曦儿吧,我想再走一会。”她复而又搪塞了几句,一直等到他消失于视线中,她才独自朝着身前方向继续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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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上的血尚且新鲜热乎,时不时滴落在地。
龙宓将匕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不知道下一次会对准哪位可怜而可恨的人,她蹲在地上,清晰地看着面前尸体身上的血窟窿,依旧向外渗动着鲜血,极具妖媚的姿态像极了一朵开至荼蘼的昙花,却只倾其所有的绽放了一瞬,随后便是血枯身凉。
又一桩精妙绝伦的生意,她十分满意地站起身,眼神从尸体上移开落至身前的人。
“阁下跟了一路,究竟有何要事?”龙宓故意问道。
“你们清楚。”那男子手里握着的长剑似乎下一刻便要饮血出鞘。
龙宓还没来得及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