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这些过往,霍岚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暖意,这些事,她只在流亡西朝那几年里与溶月说过,眼下就挑拣些无关紧要的说来满足一下这些丫头的好奇吧。
“夫人大喜啊!”
院外有小厮来报:“宫宴上,王上奖赏将军上次破南城之功和此次和谈之劳,赐将军国姓,这可是无上荣宠啊!”
满院丫头小厮都喜笑颜开,与有荣焉。
霍岚倒也开心,只是她早前就有闻,先王高寿,子嗣众多,当今王上苦熬到四十七岁方才登上王位,身下只有一个王子。如此这般的经历,这王上怕是谋算深重,内外分明,将军就算立下汗马功劳,可这赐国姓之荣,终究还是承受不起的,眼下是喜是忧,还难说的紧呢,眼下也只好等将军回来再说了。
天黑透了,将军才从宫中回来。
这也是满院子里的人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临川将军。
只见将军归来之时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却难掩少年英气,看见霍岚那一刻,却是满眼柔情,脚步快了不少。
等走到霍岚眼前时,二人许久相对无言。
霍岚看着眼前人,从前日日夜夜祈祷他平安归来,如今心心念念的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眼前,比半年前精神了不少,没了胡茬,只是眼下却隐隐乌青,怕是舟车劳顿,辛苦得很。
如今满院子的陌生人,也不好说什么体己话,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良久,霍岚方才先开口:“哥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逐风回话时满眼笑意,仿佛又回到从前九清山上的时候。
将军没再用家宴,就去沐浴更衣了。
夜,将军府后院。
霍岚叫了几道小菜,请来将军一起用。
“辛苦了。”逐风看着霍岚许久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我平日里就在这府里养着,我哪里辛苦,是你辛苦才对。”霍岚说着便夹菜到逐风碗中。
“你在这府中可还习惯?”
“嗯,有溶月精心照顾着,我在哪都受不了苦。只是……近日,你回京消息传来,宣州城贵胄都送礼拜访,我都称病拒了,有些推辞不过的礼物,我便让人登册存库,等你回来处理了。”
“无妨,那些东西就收着吧。反正,他们应该也再不会来了。”
“嗯?”果然不出霍岚所料。
“我今日向王上上缴了兵权,说夫人顽疾缠身,请了御医,明日过府给你医治。”
“所以,这国姓就是这么来的?”霍岚倒也不意外。
“嗯,王上感念我身世凄苦,赐我国姓,赐名李元佑。”
“元佑……”霍岚低声默念。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是溶月。
“姑娘,鲜味汤好了。”
“进来吧。”
李元佑听着霍岚叫她进来,心中竟有些许不悦。
溶月进门,将一盏汤放到霍岚面前,竟是一眼没看李元佑。
霍岚小口喝着汤,溶月就站在这里看着,反倒旁边的李元佑显得有些无措。
“三年未见,溶月长高了。”李元佑率先开口,想打破这沉闷。
“是。”溶月却全无此意,一个字便延续了这尴尬。
“溶月,为何只有一碗汤啊?”他故意发问,想逗逗溶月。
“我不知将军今日回来,这汤要数十种西朝佐料调味反复烹煮六个时辰,只得一碗,将军若喜欢,我明日再为将军准备。”
“什么汤竟如此繁琐?”
“姑娘早些年受苦,食不得肉,这汤是用蔬菜菌菇豆腐佐以数十种调料烹制,是我几番调试下的最佳味道,虽是繁琐,可姑娘却很是喜欢。”
“食不得肉?”李元佑惊讶地看着霍岚,“妙妙,这是怎么回事?”
“溶月,你忙活了一日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明日不必费时烹煮。”
“是,姑娘。”
溶月说完便离开了。
溶月走后,霍岚才缓缓道来,像是说着一件寻常往事一般,“你出征那年,潞安一场蝗灾,闹了饥荒。西朝王位夺权,无暇顾及边境小城,那两年我亲眼见过有人易子而食,那儿以后就习惯茹素了。”
“是我对不住你……”李元佑听着她这话心如刀割,那两年他在战场浴血奋战,竟不知她过的是如何艰难,也难怪溶月对他冷淡得很。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的,我有溶月陪着,再难也终究挺了过来,你一个人在外以命相搏,也全都是为了我。”霍岚边说边握住他攥紧的双手。
“都过去了,如今我们再也不是无家可归、四处流落的逃犯,如今我缴了兵权,远离了是非。我也派人四处去寻鬼医轩辕了,王上也赏赐了我许多珍贵药物,届时我们把你的病治好,就辞官归隐。”
“嗯嗯。”霍岚温柔应下。
“妙妙,这几年流落,如今既已安稳,我想挑个日子上告天地,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霍岚闻言倏地把手抽走,“既已安稳,那便够了,这些俗礼就不拘了吧。”
“这几年我在外杀敌,做梦都想着立功封将,好许你一生,每个女子都想着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从前你也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