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进到殿中,先是瞟了一眼太子和宋悯,而后才走到床前向嘉和帝行礼。
嘉和帝此时见了他,心中五味杂陈,还未开口,先红了眼眶。
“厂臣免礼。”他看着这个曾经与他亲密无间,而今眉眼都带着疏离的臣子,声音哽咽道,“朕的小五,真的没了吗?”
尽管他已经知道五皇子死了,却还是想从江潋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仿佛只有从江潋口中说出来,这件事才是真的。
“是的陛下。”江潋平身淡淡道,“为免凶手逃匿或销毁证据,臣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带人去包围了宗人府,臣看到了五殿下的尸体,他确实已经走了。”
嘉和帝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哀声道:“小五我儿,是朕害了你。”
与嘉和帝的悲伤不同,太子和宋悯都因着江潋的话吃了一惊。
这人真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竟不是来宫里给皇上报信,而是抢先包围了宗人府。
他此举显然是不相信五皇子会自行了断,所以第一时间赶去保护现场搜寻证据,万一真给他找到点什么,行凶之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他当众揭发,二是这辈子都要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宋悯这时倒是坦然了,反正人不是自己杀的,揭发也好,拿捏也好,该慌该乱的都是太子。
太子确实有点慌,看着江潋平静无波的脸,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拿出什么证据扔在自己脸上。
尽管他已经再三向动手的人确认过,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是万一呢,江潋这人这么贼,万一被他找到了呢?
他们最近合作的很愉快,江潋应该不会真的揭发他吧,毕竟父皇已经老了,身体不行了,江潋难道不想再寻个新的靠山吗,还有谁比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储君更能依靠呢?
忐忑不安中,只听嘉和帝问道:“厂臣可查出来小五是怎么死的?”
太子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江潋道:“五殿下是悬梁而亡,身上并无其他创伤,房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书案上留有一封遗书,五殿下说自己的野心害死了婉嫔,又说自己愧对陛下的爱护与栽培,因此无颜苟活于世,只能以死谢罪。
臣与五殿下不熟,不确定是不是他亲笔所书,听闻五殿下生前曾与首辅大人书信往来请教政务,不如让首辅大人辨认一番。”
正在暗自侥幸此事与自己无关的宋悯顿时:“……”
死太监,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拉他下水。
“回陛下,臣与五殿下确有书信往来,但只是少数几次,还是陛下亲自辩认方为稳妥。”宋悯说着看了江潋一眼,“京中有不少擅于模仿他人笔迹者,臣记得掌印府上的肖公公便精通此道。”
江潋长眉一挑,唇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首辅大人确实提醒了我,肖公公不但擅长模仿,也擅长辨别真伪,倘若陛下辩不出,臣便让肖公公来瞧一眼。”
宋悯:“……”
嘉和帝无心听他们唇枪舌剑,伸手道:“拿来给朕看。”
江潋便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嘉和帝看了几眼,又忍不住想哭:“是小五,是小五的笔迹。”
太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哭道:“五皇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太子哭得有点早。”宋悯道,“即便信是五殿下亲笔所写,怎知他不是受人逼迫才写出来的同,陛下,臣觉得此事须得详查,不能就此草草定案。”
太子气得暗骂了一句“痨病鬼”,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
“小五是皇嗣,是朕的儿子,自然是要详查的。”嘉和帝看看宋悯,又看看江潋,“你们二人……”
“还是让首辅大人来查吧!”江潋道,“臣连个明昭余孽都查不明白,不配查五殿下的案子。”
嘉和帝噎了一下,叹口气道:“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其实明昭余孽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临清扬三州的案子没让你插手,三法司联手不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吗,是朕错怪你了。”
“臣不敢当。”江潋躬身道,“臣没有不痛快,臣还是想把精力放在追查明昭余孽上面,所以五殿下的事就交给首辅大人负责吧!”
让宋悯和太子狗咬狗,咱们只管坐山观虎斗。这是杜若宁的原话,她还说,你有这闲时间还不如多给我写几封信,何苦去管他们谁死谁活。
想起那个假扮成小太监在殿外等着自己的人,江潋简直一刻都不想再等,甚至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就是在浪费时间。
嘉和帝见他实在不愿意,便也没勉强,对宋悯道:“既然如此,小五的事就交给爱卿你了。”
宋悯怎会不明白江潋的意思,但接下这个案子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全然无利,因此也就没有推辞,躬身应道:“臣定当不遗余力为陛下分忧,还五殿下一个公道。”
还公道?
太子在一旁提了提心,宋悯这么说,就是认定五皇弟冤枉了?
哼!
他只管去查,只要江潋不插手,不信他真能查出什么。
嘉和帝安排好一应事宜之后,又对宋悯和江潋说道:“你二人本没有深仇大恨,看在朕的面子上就握手言和吧,朕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