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
江潋刚碰到杜若宁的嘴,门口便传来一声悲愤的呼唤。
两人连忙分开,就见殷九娘甩着帕子走了进来。
“张郎,你骗我,你说你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为何又背着我和这个狐狸精卿卿我我?”她哭着质问江潋。
江潋因为浪费了一片树叶而郁闷不已,实在懒得搭理她,抬腿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就被殷九娘伸手拦住:“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当着我们两个的面说清楚,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
“我要她。”江潋黑着脸,一把将杜若宁拉到自己身边搂住。
殷九娘的泪顿时如大雨倾盆而下:“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张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对。”江潋十分无情地说道,“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若宁一人,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杜若宁悄悄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回事,跟一个糊涂人争什么?”
“兴许气一下就好了呢!”江潋道,“一直这样顺着她也不是个事,我可没义务陪她做戏。”
两人这边说着话,殷九娘哭得更凶了:“张郎,你好狠的心,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去死好了。”
“去吧!”江潋指指门外,“外面就是河,你去跳吧!”
殷九娘肝肠寸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张郎竟是如此绝情,一时间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九娘!”杜若宁忙跑过去接住她,对江潋气道,“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好了,人都被你气死了。”
边抱怨边去给殷九娘掐人中,揉心口,过了好一会儿,殷九娘才长叹一声醒了过来,转着眼珠子将两人一通打量,突然娇媚一笑,起身向江潋扑过去:“公子,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今儿个想玩点什么呀,人家最近新学了几招,就等着你来切磋切磋呢!”
“哈哈哈哈……”杜若宁哈哈大笑,“这还不如张郎呢!”
江潋气得脸都绿了。
从这天起,殷九娘算是彻底忘记了张郎这个人,却又把江潋当成了自己的恩客,见到他便要和他切磋新学的花招,江潋稍微跑得慢一些,那些花招的名称就会像魔咒一样往他耳朵里钻。
听得多了,他不免暗自琢磨,那些都是干什么的。
琢磨来琢磨去,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等以后见了沈决再好好问问他。
至于这个殷九娘,她不是说到了扬州她就会下船吗,且容她再蹦跶几天好了。
打算得挺好,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殷九娘却一直处于糊涂状态,再也没有清醒过,以至于船到了扬州之后,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把她放在哪里。
杜若宁各种办法都试了一遍,也问不出她亲戚家的地址,只好暂时把她留在船上,和江潋下船去往扬州城。
扬州地处大运河与长江交汇点,自古便有楚尾吴头,江淮名邑之称。
山清水秀,物华天宝的扬州城不仅是文人墨客向往的胜地,更是天下行商者趋之若鹜的宝地。
以盐业为大宗的徽商富甲天下,扬州瘦马同样闻名全国,乃各地官员富商纳妾的最佳人选。
天下六运司,惟两淮运司为雄。
漕河与盐业乃大周的经济命脉,主管盐业的衙门和漕运总督府便设在扬州,城中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各种酒肆青楼堪称人间仙境。
然而,如此繁华奢靡的人间天堂,近日却显出几分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不仅城中出现了大批巡逻的官兵,四个城门也派了重兵把守,人们出城入城都要接受盘查。
近处的居民要报上姓名住址,家中人口,还要报出左邻右舍及里正的名字,哪怕说话打个磕绊,都会被怀疑是冒名顶替,不予通行。
远乡而来也同样如此,并且还要说明来扬州所为何事,经商的会盘问做生意的细节,探亲的要留下亲戚的姓名住址,游玩的一概不准入内。
这样一个温柔乡,黄金地,还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的现象,人们恐慌之余,自然要四处打听原因。
一来二去,便有小道消息渐渐在城中传开,原来是长宁公主的鬼魂南下寻仇,先后杀死了临州知府和清州知府,而漕运总督韩旭泰作为当今圣上夺位时的大功臣,攻破皇城的第一人,自然也逃不过被冤魂索命的命运。
但他本人不信鬼神,认定这一切都是人为,是宵小之辈假借鬼魂之说作乱,因此便联合府衙,在全城展开严密排查,防止不法之徒进入扬州城。
严防死守几日后,城外聚集了越来越多不能进城的人,大家围着城门怨声载道,吵吵嚷嚷,有些暴脾气的,还会和守城官兵发生冲突,被官兵打骂驱逐。
这日一大早,城门外又是一片嘈杂,质问声,咒骂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骚乱中,一辆马车从远处扬着尘土疾驰而来,赶车的车夫将马鞭甩得噼啪作响,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督公大人到此,闲人速速退避。”
吵吵闹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转头去看。
四驾的大马车奢华无比,身后跟着一队气势汹汹的厂卫,个个骑大马,佩弯刀,黑色绣金线的旗帜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