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被陆嫣然推着往前跨了一大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江潋走去。
江潋端坐在马上看着她,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笑着奔过来,再弯着眼睛唤一声督公大人。
然而并没有,她既没有笑,也没有快跑,甚至还面无表情,东张西望。
为什么?
他都在这里等好久了,难道她不想快点跑到他跟前吗?
正想着,有个男学生朝着杜若宁走过去,和她说了几句话,还递给她一个什么东西。
杜若宁接过东西,小心地装进书袋里,笑得像朵花。
江潋的脸冷下来,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没有要告别的意思,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向那边奔去。
到了跟前,勒住马,俯视那个男学生,眼睛如刀子嗖嗖往人脸上扎。
男学生吓得缩了缩脖子,拔腿就跑,都没顾上跟杜若宁说再见。
杜若宁抬头看看江潋,刚要开口,便被他探身抱起放在了马背上,揽在胸前打马就走。
“哇!”四周响起一片惊叹。
督公大人的腰真好,真有力,在马背上探身起身那一下,优雅自如毫不费力,杂技班里都没这样好的身手。
杜若宁这未婚夫找得太值了,除了没有那啥,堪称人间最完美夫婿。
可惜,被强行掳上马背的杜若宁却不这样认为,她坐在马前,必须用力向后贴紧江潋的胸膛,才能稳住身子,气得大声喊:“江潋,你做什么?”
江潋一言不发,催促马儿加速。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一直紧贴着他。
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江潋才把马儿慢下来,以免冲撞了来往于城门的行人。
杜若宁终于可以放松身子,转过头斜着眼睛质问他:“跑这么快做什么,疯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江潋板着脸,“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谈笑风生,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杜若宁:“什么私相授受,就一盒桂花糕而已,而且那也不是外男,是我徒弟,苑马寺卿家的小儿子齐思鸣,上次抛绣球还多亏了他,绣球才能掉到你怀里。”
“……”江潋的脸色缓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所以,你为了把绣球抛给我,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吧?”
“那可不,花了好大的心思呢!”杜若宁道,“大晚上翻墙跑出去找人,让茴香假扮我,回来还差点被巡夜的侍卫逮住!”
江潋的嘴角越扬越高:“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呀?”
“谁想嫁给你了?”杜若宁一脸的嫌弃,“不过拿你挡个箭罢了,你可别想太多。”
江潋的笑迅速收起,随即又仿佛自我安慰一般说道:“就算挡箭,也没有找别人,说明我比别人更适合。”
“对呀。”杜若宁这回倒是没反对,“你恶名在外,深得皇上信任,即便真的成了亲,也不会对我造成威胁,确实是最合适的。”
江潋:“……驾!”
……
杜若宁以为江潋接送她上学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此后一连三天,他每天如是,早上送去,晚上接回,从书院一直送到国公府门口,看着她进去才会离开。
起初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看到但凡有男学生想和杜若宁说话,就会被督公大人拿眼刀子戳,大家便都明白了,督公大人这是在宣示主权,生怕他的小娇妻被人拐跑了。
民众们都稀奇不已。
当初督公大人扔了若宁小姐的绣球,宁愿被皇上赐死都不接受赐婚的故事可是传得满城皆知,这才过去多久,又是为了若宁小姐当殿质问皇上,又是割西戎王子的耳朵,现在还要亲自送若宁小姐上学。
大家真想去问一问,督公大人的脸疼不疼。
御书房里,宋悯也在同嘉和帝说起此事。
“江潋当初死活不肯接受赐婚,如今又和若宁小姐蜜里调油似的,有没有可能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在做戏给大家看,把陛下和皇子们都蒙骗了?”
嘉和帝几天没见着江潋,以为他在家里养伤,没想到他却在和未婚妻卿卿我我。
听了宋悯的话,不禁皱起眉头,但内心里又不愿随便怀疑江潋,毕竟江潋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从来没出过差池。
“江潋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或许他接近杜若宁是有什么目的,等朕回头将他召来问一问便知。”
宋悯心中嗤笑,这世上兴许真的有不喜好女色之人,但那人绝对不是江潋。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便深埋在心底,表现得再怎么冷淡,也会被自己的眼睛出卖。
江潋看阿宁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自己也是那样。
他暗中攥紧拳头,阿宁是世间最独特的女孩,不管谁爱上她,都是一场劫。
他的劫难永无休止,而江潋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他既然和他一样爱上同一个人,那便也和他一起来分享这蚀骨之痛吧!
“陛下原本是要借着赐婚一事让江潋控制杜关山,照眼下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指不定谁控制谁呢,万一他经不住美色诱惑,与杜关山联了手,那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