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回到家,家里人已经用过晚饭,坐在花厅里喝茶等她回来。
云氏只当她是去给那个薛初融接风,并不知道她去了东厂。
其实即便是给薛初融接风,云氏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说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和男孩子交往过密,让人看到会说闲话。
杜若宁却说,就算没有薛初融,她也已经被人说了十几年的闲话,不差这一个。
她还说薛初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现在对他好一点,将来在朝堂上,也好让他对阿爹多加照顾,毕竟阿爹在朝里快把人得罪光了,一旦出点事,全是落井下石的,没一个帮他说话的。
杜关山听得哈哈直乐:“照你这么说,你跑出去和男孩子吃吃喝喝,阿爹非但不能阻拦,还应该亲自把你送过去。”
有这么一个开明的爹,杜若宁没有出不去的道理。
云氏把她送走之后,难免又抱怨杜关山,说他对女儿太过放纵,连男女大防都不管不顾。
杜关山不以为然,说宁儿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姑娘,她说起那个薛初融时,眼里并没有爱慕的光,两人坦坦荡荡做朋友,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明白,长宁这是在为将来笼络人才。
只是,长宁毕竟是个女孩子,如今的身份又是他的女儿,想要登基,让天下信服,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是小皇子还尚在人间,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所以,小皇子还得接着找,实在找不着,再让长宁上。
杜若宁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告诉过茴香藿香,让她们不要告诉家人自己没和薛初融吃成饭,而是被江潋叫去了东厂。
虽然她被叫去东厂的事早晚还是会传到家人耳中,但当下知道和事后再知道,引发的震惊会小很多。
云氏不知道女儿心里的小九九,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拉着她问去哪里吃的,吃饱了没有,薛初融考得怎么样。
经她一问,杜若宁才想起薛初融给她的那份答卷,便从袖袋里取出来,先拿给杜若尘看。
“二哥哥是咱家最有学问的人,你瞧瞧薛初融答得怎么样。”
杜若尘得到妹妹的夸奖,很是得意,接过那几张纸,自己吹嘘道:“不用瞧,肯定是不如我的,我要是下了场,状元都没他们什么事……”
说着往纸上看了几眼,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不再说话,一口气把几张纸看完,叹道:“这书呆子,有点意思啊!”
“只是有点意思吗?”杜若宁笑问,“就没点中状元的苗头吗?”
“别说,还真有点。”杜若尘频频点头道。
杜关山听得稀奇,伸手将答卷拿过去:“我看看是什么奇才,竟让我才华横溢目中无人的儿子都甘拜下风。”
“我可没有甘拜下风,我就是觉得他文章做得不错。”杜若尘嘴硬道。
嘁!
全家人都拿白眼翻他。
杜关山虽是武将,对文章也不是一窍不通,一目十行地看完,点头道:“确实不错,状元不敢打包票,会元还是有九成九的把握的。”
“就不能是十成吗?”杜若宁问。
杜关山呵呵笑:“总要留点余地嘛,万一没中呢!”
“阿爹快别说这样的话,薛初融一定会中的。”杜若宁嗔怪道。
云氏虽然对那个薛初融没什么好印象,但事关人家的前程,也帮着杜若宁说话:“你这不是咒人家吗,快打自己三个嘴巴。”
杜关山:“……”
怎么又要打嘴巴。
为了女儿打嘴巴也就算了,为个不认识的书生,也让他打嘴巴。
算了算了,打就打吧!
于是便象征性地在自己嘴上打了三下。
杜若宁最喜欢看阿爹阿娘斗嘴,总觉得他们这样就像寻常人家的普通夫妻,特别温馨有爱。
一家人又说笑了一阵子,因为杜若飞明日要参加武举考试,大家便都早早地去睡,明日好一起去北苑给他打气助威。
到了第二天,薛初融按照和杜若宁的约定,准时来到武场外等候,云氏和杜关山也终于见到了这个被女儿赞不绝口的书生。
云氏是个典型的看脸主义,一见这年轻人容貌俊秀,气质出众,举止从容,言辞有度,便一改先前对人家的不满,瞅着没人的机会对杜关山说:“回头给他一张请柬,抛绣球那天让他也去吧!”
杜关山:“……”
先前是谁义正辞严地教训女儿,看脸是不靠谱的?
还说人家江潋除了一张脸啥也没有。
女人真是善变。
薛初融也是头一回见到杜若宁的父母,原以为高门大户的家主和主母会特别难相处,没想到国公夫人竟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还邀请他有空去家里吃饭。
国公爷他从前在人群中看到过几次,隔得太远,没什么感觉,如今面对面站着,感觉就像半截铁塔杵在眼前,高大威武,仪表堂堂,眉宇间全是金戈铁马的凛然之气。
薛初融激动不已,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和战神用这种方式相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