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外间沏好了茶,端进来毕恭毕敬地送到江潋手上,请他慢用。
江潋接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好烫,是要慢慢喝才行。”
管家:“……”
这人怎么这样,客气话听不懂吗,看看几更天了,还慢慢喝,喝得再慢些天都亮了。
宋悯越发觉得江潋在拖延时间,招手叫管家,想吩咐他出去瞧瞧可有异常。
可他还没开口,就被江潋打断了。
“茶是好茶,可惜没有点心相配。”江潋吸着鼻子说,“咱家似乎闻到了桂花糕的味道。”
管家愣了下,讪笑道:“督公大人闻得没错,外间确实有一盘桂花糕,大人想吃,老奴这就去给您拿。”
说着转身去了外间,端着一盘桂花糕进来,递给江潋吃。
这桂花糕原是给宋悯准备的,宋悯没胃口,就放在那里没动。
江潋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去拿桂花糕,刚碰到又收回手:“咱家骑马来的,还没洗手。”
管家无奈,只好放下糕点去给他端水洗手。
忙忙叨叨一阵子,手也洗了,茶也喝了,糕点也吃了,他还是不急着走,又和宋悯唠起了家常。
宋悯已经肯定他是另有图谋,不愿再和他废话,眯着眼睛道:“江大人,我实在撑不住了,要不咱们改日再叙吧!”
说着便合上眼睛,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好啊,咱家也有点困了。”江潋嘴上答应着,却不起身,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首辅大人这里又干净又暖和,不如咱家在这里睡一觉再走吧,能和首辅大人抵足而眠,也是难得的机会。”
“……”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宋悯感到一阵恶寒,顾不上心口的刺痛,连连摆手道:“对不住了江大人,我实在不习惯和男人抵足而眠。”
“咱家又不是男人。”江潋说道,唇角绽放一个妖艳的笑。
不是男人更恶心好不好,谁愿意跟一个太监同榻而眠。
管家和长河对视一眼,这人大半夜的闯进来,磨磨唧唧又不肯走,难道就是想和大人一起睡觉?
呕!
宋悯也差点吐出来,一口气呛在嗓子眼,紧接着便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管家和长河吓坏了,一个给他拍背,一个给他喂水,手忙脚乱好半天,宋悯的咳嗽才渐渐止住,胸口的伤却因此崩开,鲜血将胸前染红了一大片。
“督公大人,您请回吧,我家大人真的撑不住了。”管家又气又急,当场和他翻了脸。
这时,门外“叮叮”两声轻响,像是有人在用手指弹击刀背,江潋的眉眼立刻舒展开来。
“既然如此,咱家就不打扰了。”他撑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身,顿了下又说道,“听闻若宁小姐在贵府做客,国公夫人托咱家把她捎回去,还请首辅大人行个方便。”
宋悯大惊,连咳带喘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江潋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笑意,叫上望春,转身大步而去。
宋悯怔怔一刻,突然大叫:“快,快拦住他!”
管家和长河迅速追出去。
江潋和望春疾步冲到门外,门外的灯影里,望冬手握弯刀和沈决并排而立,沈决的背上背着杜若宁。
“督公大人!”杜若宁看到江潋冲出来,激动地叫了一声。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叫声,江潋心头莫名一热,来不及做出回应,管家和长河已经追到身后,挥刀向他们劈来。
江潋和望春同时跳开,拔刀转身,将对方的刀架在半空。
门口又有脚步声响,宋悯穿着血染的寝衣跌跌撞撞而来。
“姓江的,你果然在使诈!”他扒着门框恨恨道,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管家和长河也是又恨又悔,怪不得江潋一直扯东扯西的不肯走,原来是为了给这两个人找人的时间。
东厂来了那么多人,杀气腾腾地在门口围着,其实也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府里大半的人都被调到前面去备战,而他们两个从江潋一进门就紧盯着他,生怕他会对大人不利,结果却忽略了那两个不起眼的厂卫。
和江潋在房里周旋这半天,他们一直以为两个厂卫就在门外守着,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厂真是人才济济呀,两个小喽啰都这么厉害。
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最终还是百密一疏,给了人家可乘之机。
说到底,还是姓江的太狡猾,嬉笑怒骂随手拈来,把人耍得团团转,他这么会做戏,怎么不跟着戏班子唱戏去?
简直可恶至极!
不过,他们就算把人找到了又怎样,只要大人不许他们离开,他们即便变成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大人,咱们要不要……”管家过去扶住宋悯,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想杀人灭口吗?”不等宋悯发话,江潋便冷冷道,“首辅大人最好不要冲动,我们既然敢进来,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除了东厂和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