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树呆呆应了一句,拿着火钳在里头掏洞。
沈睿庭看不下去,让他起身后自己坐到灶眼前帮他烧火。
此时的他一身官服,坐在灶眼前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这会儿没人留意。
陈五树双手紧紧掐着,无措地来回走动:“女人生孩子怎么这么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见他这么慌张,沈睿庭安慰他:“有小桑在,没事的。”
陈五树这才好些,跟着沈睿庭将热水端到屋子里。
等他过去时,屋子里已经没喊声了。
李氏出来开门,陈五树赶忙拉住她:“娘,里头怎么没声了?”
“小桑给你媳妇扎针了,这会儿不疼了。”
陈五树松了口气,笑呵呵道:“这个针法好啊。”
李氏笑道:“你去给你媳妇煮完面,多放两个鸡蛋,弄点肉,一会儿生孩子还得花不少力气。”
陈五树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李氏将热水端进来,陈小桑就赶忙过来洗手。
五树媳妇松了口气:“我这会儿好多了,小桑,你的针法可真好。”
“要是不好,那些大户人家能抢着要她哟。”李氏也放松下来。
以前几个儿媳生孩子,都得疼得死去活来,如今倒好了,一点不痛不说,还能跟没事人一般闲聊。
陈小桑就道:“五嫂你要是困了,先安心睡一觉也行,这会儿离孩子生出来还早呢。”
“我哪里睡得着。”五树媳妇摇摇头。
一大早她就是被疼醒的,一开始还能忍,后来忍不了了,就把陈五树喊起来,去叫李氏。
“睡不着咱就唠唠嗑。”李氏端了凳子坐到五树媳妇床边,拉着她的手就感叹:“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啊,如今生孩子都舒服了。哪像我们那时候,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就生孩子,疼的也是死去活来。”
五树媳妇诧异:“娘以前挺着大肚子下地么?”
她是在县城长大的,家里不用干什么重活,都是围着杂货铺转悠,想不出婆婆的苦。
“下地,再大的肚子也得下地。”李氏应道。
陈小桑眨眨眼:“那不方便吧?”
李氏笑着摇摇头:“肯定是不方便,可没办法啊,家里穷,吃都吃不饱。不下地,家里额孩子们吃什么喝什么。”
“人穷了呀,什么都顾不上。孩子多了,粮食不够吃,光靠你们爹一个人干哪里能成?五树还是我在洗衣服的时候发作的,要不是水塘边上有村里的人,五树都得生到水塘里了。”
说起以前那些苦日子,李氏还心有余悸。
五树媳妇听得入迷:“后来呢?”
“后来你几个哥哥慢慢长大了,也能跟着下地干活了,我们才轻便些。再后来,咱家快要缓过来了吧,你们奶奶又病倒了,常年得有人服侍,还得吃药,这不,家里又穷了。”
老陈家起家可不容易。
原本以为拼了命干活儿,家里就能起来。
可后来家里有个病人,家又败下去了。
陈小桑还记得跟她住同一个屋子的奶奶。
一开始是奶奶带着她的,后来奶奶摊了,她身子又不好,娘为了方便同时照顾她们两,也就没让她搬出来。
一直到奶奶过世,她身上的毒解了,老陈家这才发家起来。
李氏继续道:“娘知道女子怀了身子辛苦,就不愿意你们这些儿媳再吃苦。等到后来,你们再有了身子,就不让你们下地干活了。”
五树媳妇感叹:“好在咱们家起来了。”
“要是咱家没起来,你爹娘也舍不得把你嫁过来。真要说起来啊,你还是县城里的小姐呐。”李氏笑道。
陈小桑听得直点头。
跟他们老陈家比起来,五嫂的出身是很好的。
五树媳妇摇摇头:“我要是嫁到别家,不会有现在这舒心日子。还有哪个婆婆像娘这么好说话这么拿儿媳当亲闺女待的?更没小姑子像小桑这么懂事听话还有出息。”
以前她在娘家当姑娘时,就经常听到各家婆婆苛待儿媳的事。
就算再好的婆婆,对儿子和对儿媳也是两样的。
那些婆婆恨不得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儿媳干,儿子嘛,能多轻快就多轻快。
连她娘家,也都是嫂子们之后哥哥们,平时被骂几句也不敢吭声。
可她婆婆是只帮理不帮亲。
往日她若是与五树有个拌嘴,还会找公公婆婆评理。
就连四嫂一直没孩子,公公婆婆也没苛待,只是偶尔拉着小姑子去问问。
她之前回娘家说这些,她嫂子们都很羡慕她,直说她命好。她爹娘也安心,总说她嫁得比她大姐强。
被夸了的陈小桑赞同地点头:“五嫂说的对。”
李氏笑骂道:“让人听到了,别人还不得笑掉大牙?”
“京城的人都对我很礼待,不敢笑话我。”陈小桑拿了银针,在灯上烧了会儿,又按着五树媳妇的穴位落了一针。
五树媳妇笑道:“我如今可是跟那些大户家的夫人似的了。”
陈小桑皱了鼻子:“她们可跟你没法比,她们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