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雪娘平静下来,连夫人忍不住感叹:“小陈大夫医术真真是好。”
也算是曹家做了回人。
雪娘就道:“小陈大夫的针灸很好,给我扎针止血,还能止痛。我昨儿到今儿早上受罪,真生时,却不疼。”
“生孩子还能不疼?”连夫人惊奇。
她也是生了好几个孩子的人,这会儿惊奇得不行。
从来都说女子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哪有不痛的。
说起刚刚的事,雪娘也觉得新奇。
陈小桑谦虚道:“轮针灸,还是周太医最厉害,我也是跟着他学的。”
“可惜周太医是男子,无法进产房,不然女子生孩子倒也能轻松了。”雪娘感叹。
她是体会过撕裂的疼痛,再不想经历一次了。
“还好小陈大夫针灸也好,往后那些女子生孩子,都能来找小陈大夫针灸止痛了。”连夫人感叹。
陈小桑摇摇头:“在大夫眼中,男女都一样,倒是没有什么大区分。你们若是能不在意,还是能少很多不便的。”
“人言可畏啊。”连夫人神情复杂。
别说女子如何想,婆家头一个就不会答应。
遇到好些的婆家还好,真要是保不住命了,能找大夫来救命。
遇到刻薄的婆家,死就死,总不能辱没了名声。
雪娘恨恨道:“昨夜我出事后,婆家就拦着不让找大夫。我只能足足疼一晚上,直到我见红了,他们怕孩子没了,才想着请大夫。”
陈小桑听得直想摇头。
虽然她觉得男女大夫没区别,可这个时代的人这种观念极强,压根勉强不了。
这样一来,女子便可怜了。
连夫人自责起来:“都怪我,明明知道小陈大夫的医术好,怎么就没提前请来帮你看看。”
她都见过陈小桑好几回了,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陈小桑就问她们:“你们怀孩子时有可看过大夫么?”
“倒是请了大夫来把过脉。”
“只把过脉啊?”
雪娘有些不好意思:“总归男女有别。”
陈小桑道:“看诊要望闻问切,把脉都排在第四位了,前面的望闻问更要紧。”
虽然把脉能感觉出一些不同,可也不能特别精准,很多病症在脉象上区别不算大,只有加上望闻问才能精准辨别。
这些女子不好与大夫说自己太多不舒服的地方,只能含糊,自是不够精准。
若是一早发现不对劲,早早帮着调胎位,也不至于如此凶险。
连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攥紧了雪娘的手,只觉得捡回一条命。
“还好有小陈大夫,往后我们女子也能看病了。”
成了亲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女子会得的病。
这种又不能找男大夫看,只能一直忍着,有了小陈大夫,往后也不用硬抗。
陈小桑却不觉得她一个人能给这么多女子看病。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需要看病的也有千千万,可她只有一个人。
今日她救活了雪娘,可其它难产的女子她就顾不上。
还有这清风丸,大户人家用得起,普通人家却买不起。
这么一想,陈小桑又忧心起来。
当时是为了不让清风丸在外面乱传,才将价钱定得高高的,如今反倒是大户人家用得起,普通人家用不起。
可这会儿不是她想降价就能降价了,不然就是得罪了以往那些病人。
陈小桑觉得她该想办法做一些别的补气血的便宜汤剂了,普通人能用,至于清风丸嘛,那就卖给大户人家好了。
这么一想,她又轻松起来。
在连夫人的追问下,她又将刚刚说的那些需要顾及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比如不要沾冷水啦,不能劳累不能受气啦。
陈小桑交代完,又看了连夫人一眼,道:“我给你们开一个吃食的方子吧?”
连夫人有些愣:“吃食还要开方子?”
“吃食很重要,如今雪娘身子弱,要吃得清淡又营养。”陈小桑说着,就坐到桌子前,研磨开始写。
要写一个月的吃食还是需要花不少时间的,陈小桑也不着急,一点点慢慢写。
床边的母女这会儿说起交心话来。
连夫人担忧:“你怎么就早产了?”
说起这个,雪娘就委屈:“我怀孩子这几个月,曹铭有了外室。”
连夫人听得脸色铁青。
真要是想娶小妾,就大大方方娶,找什么外室?这不是无媒苟合?!
还是在自家夫人怀头胎时,真哪儿有把夫人放在眼里心里?
只是这时候再气,她也只能劝说:“大不了将他内室娶进门也就是了,不过是多一个小妾,你何必把自己气坏了?”
雪娘咬唇:“他外室有了身孕,算命先生说她肚子里的是长子嫡孙,婆婆就找我去立规矩,我是给她端茶时摔倒的。”
“什么?!”连夫人怒火中烧。
让身怀六甲的儿媳去立规矩?
雪娘眼含热泪,这些日子她受尽委屈,只能跟身边的婢女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