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就知道犯人被带到审讯室百般折磨后,再出来就已经备受礼遇。
那犯人如今有铺好被褥的床睡,还有药涂,连吃食都是单独的。
最要紧的,是陈致远出来时,袖子里露出来一个纸张一角。
虽然不多,却还是被眼尖的人看到了。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陈致远还当即进宫面圣,圣上大怒。
这种种还不足以表明那犯人熬不住刑罚招供了么。
那些牵扯其中之人心头发慌,有人忍不住差人去打听。
刑部大牢虽然能传出来的消息不多,倒也不是牢不可破。
他们依稀也能得到一些消息,只是那个伺候犯人的狱卒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接触,便是想收买也无从办起。
陈致远再站在那犯人身前时,已经是五天后。
他笑着道:“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犯人:“……”
能如何,他一身的伤,每天还被狱卒逼着扒光衣服涂药,早就心力交瘁。
陈致远上下打量了犯人,连连点头:“你的饭菜该不错,比五天前还长胖了。”
犯人怒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致远笑道:“我不杀你,我还得好好护着你。最近你的饭菜被下了好几回毒,都被我们的人查出来了。看来,你背后的人忍不住了。”
犯人并未应话。
陈致远倒是不着急,摊开一张纸,一一念道:“最近来打听你的,有杨家、王家、荀家……”
等念完,他才合上纸,又小心地叠起来放回袖子里,笑道:“我知道这些人不是你背后的人,不过这些人最近一年到半年,家里多多少少都添过小妾和戏子,还互相赠送。”
犯人心头一惊。
他神情变化自是逃不过陈致远的双眼。
他缓缓道:“这些都是牵扯其中之人,他们已经动手了,你以为你的主子还信任你?”
能来处理这些脏事,除了是特意培养出来的死士,便是有家人被捏在主人手里的人。
陈致远试的就是这人的身份。
他道:“你已经不被信任了,他想尽办法来杀你,你以为你的家人还有能幸存的?”
犯人瞳孔猛缩。
陈致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能从如今查到的这些人家顺藤摸瓜,将你背后的主子查出来。”
他叹息一声:“你死不足惜,可惜了你的家人,到时不知被丢到哪座乱葬岗,被猛禽吞入腹中……”
便是他想到那场景,都忍不住连连摇头。
犯人浑身僵硬,脸色惨白。
陈致远丢给他一句话:“我虽然不能救你亲人,可找到他们的尸首埋起来,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这些,他就不多话了。
只经过两天,陈致远再次来牢房时,犯人已经动摇:“若是我家人还没死,你能救么?”
陈致远直接摇头:“你亲人只会成为你主子的泄愤对象,不可能还活着。”
犯人面如死灰:“万一还活着呢……”
“我在刑部呆了十年,见过的大大小小案子不计其数。与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为他们尽力弥补。”
陈致远话说的冷酷,却比之前真诚:“若是揪出幕后之人,便有希望找出他们的尸首,到时候我帮你埋葬他们,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然,后面一句他没说出来:若是找不到,他也无能为力。
犯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往墙上撞,一下一下丝毫不停歇。
狱卒想像以往一般去阻拦,却被陈致远拦住。
撞了好一会儿,那犯人才蹲在地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陈致远再次进宫时,圣上手里已经有了犯人的供词,还有陈致远查到的与此案有关的一众官员。
看到事情的原委,皇帝气得将茶水丢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好,很好,端王竟然敢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陈致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皇帝如何生气,他始终不发一言。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万一圣上将怒火转移到他身上,那可是极其危险的。
皇帝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恼怒地对陈致远摆摆手:“此事我知晓了。”
陈致远顺着告退。
皇帝极想将陈阁老召到宫里商议,可转念一想不该打草惊蛇,便只能踱步到皇后宫里。
此时的皇后才喝完药,见皇帝如此气冲冲,赶忙屏退所有宫人。
“圣上为何事如此烦扰?”
皇帝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端王竟派人在他治下抓貌美少女,再一一献给朝中大臣,以拉拢他们来维持自己庞大的势力!”
“多少人家得家破人亡呐……”皇后心焦。
“哼,光是报案者便不计其数,那些地方官员竟全都隐而不报!”
只有两个县令敢上报,竟然还被害死。
“端王好大的胆子!”
皇后给他倒了杯茶水,道:“只端王治下有此事么?”
“如今只查到这儿,若是再查下去,怕是得牵扯众多人。杨家、王家全牵扯其中,这些世家都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