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树将门关上,才问孙大夫:“怎么样?”
孙大夫连连摇头,陈二树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他道:“这是肚子里头的肠子坏了,难治呐!”
陈二树着急:“孙大夫,您可是县城有名的大夫,难不成您也没有法子吗?”
“我只能开几服药试试,熬不熬得过去,全靠他自己。”
陈二树不敢听他这个说法。
这是在半路上,无论是回家,还是去京城,都不容易。
他哀求孙大夫:“您帮帮忙,好好治治他吧?”
“若是能救,我肯定会救。可这病......”孙大夫连连摇头:“以前我也碰到得了这病死的,死后肚子里的肠子都烂了,我们......我们只能开点药帮他们熬一熬。”
陈二树沉默了。
这是绝症了。
他无奈,想了许久,才道:“麻烦孙大夫您了。”
一听他这话,孙大夫便知道他做了心理准备。
看他好说话,孙大夫便也不犹豫,跟着他进了屋子。
目光一扫,原本该在床上疼得打滚的陈子都,这会儿竟然睡着了。
他“咦”了一声,匆匆走过去,搭脉。
毕竟行医多年,又是这儿的名医,这一搭脉,当然知道病没好转。
他疑惑:“病情明明没有好转,他该疼得睡不着才对,怎么突然感受不到疼了?”
一旁的陈小桑应道:“我给他扎针了,他暂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对病情无益。”
孙大夫惊了:“你帮他施针的?”
陈小桑点头。
孙大夫上下打量她。
明明才十岁出头的丫头,竟然会施针?
哪怕只是暂时让病人感受不到疼痛,那也是极为难得啊!
孙大夫深深看了陈小桑几眼,还是坐到桌前写方子。
陈二树在陈子都的眼前挥了挥手,见他没动静,他才叹了口气。
一见他叹气,沈大郎便知不好。
他问陈二树:“不好治么?”
陈二树摆摆手:“一会儿再说。”
他怕陈子都听见,到时心头难受。
孙大夫写完方子后,交给陈二树。
陈二树连忙将诊金拿出来给孙大夫,便要送孙大夫走。
孙大夫这会儿却不太愿意走,而是问陈小桑:“小丫头,你这针法从哪儿学的?”
“我师父教我的。”陈小桑不瞒着。
孙大夫惊奇:“你拜师了?”
她这个年纪拜师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有大夫收女徒弟。
陈小桑点头:“拜师啦,还在我师父医馆打杂呢。”
能自行开医馆,医术肯定不一般。
再加上那一手止疼的针法,已经很了不得了。
孙大夫连声感叹,却并没有再问陈小桑关于针法的事。
这是别人的看家本领,不会愿意外传。
孙大夫当然懂。
他跟陈小桑点点头,这才由着陈二树送他回去。
等陈二树回来时,被客栈掌柜拉住了。
掌柜试探问他:“客人怎么样了?”
陈二树便道:“孙大夫说了,得再看几天。”
掌柜不好再追问,只得带着陈二树去后院,让他煎药。
没等他煎好药,他的活儿就被陈家的一个护卫抢了。
其它几个护卫把陈二树围起来,小声问他情况。
“你们怕是得知会你们家里人了,他这病......怕是没得治了......”
陈二树心情沉重。
怎么说也是小桑的堂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跟陈子都混熟了,也觉得陈子都是个不错的人。
护卫头子叫阿大,他攥紧了拳头,强行镇定下来,问陈二树:“孙大夫没别的法子吗?”
“他说这是烂肠子的病。”
光是听到“烂肠子”三个字,大家脸色就都不好了。
肠子是肚子里的东西,真要烂了,人压根活不了。
阿大咬牙,打发一个护卫:“你骑马回本家,将这事儿告诉老爷。”
“老大,家里离这儿太远了,等我去了再回来,怕是......”那护卫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大家陷入沉思。
这可是陈家的嫡系大少爷,真有个好歹,他们压根担不住。
阿大脸色惨白。
他们一直都是跟在陈子都身边保护他,防着他被人伤着。
可他们没法保证少爷不生病呐。
阿大只是短暂的犹豫后,便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得送信回家。”
那护卫不在犹豫,清点了自己的东西,连夜骑马朝着京城出发了。
至于其它人,只能一直守着陈子都。
连着喝了两天药,陈子都也没觉得自己有好转。
他一疼了就让陈小桑施针,扎四五针,便没那般疼了。
面对又一碗端到眼前的白粥,陈子都嫌弃得拧了眉头:“怎么又是粥?”
阿大闷着应道:“少爷,您病了,大夫吩咐只能喝清粥。”
陈子都嘴巴本来就没味道,看见粥就更没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