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桑凑过来,用书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道:“不行呀,我要是走了,大柱二柱会静不下心的。”
沈大郎瞅了眼两个闭着眼摇头晃脑背书的柱子,便也不勉强她。
只是,她身子本来就虚,这么冷下去,又得生病了。
沈大郎一点都不怕陈小桑生病。
他怕的是她生病了,他爹要在他耳边咋呼。
沈大郎憋了口气,抓着陈小桑的左手,来回给她搓。
他火气足,没一会儿就把陈小桑的手搓热了。
松开热乎的小手,又抓了陈小桑的右手,帮她搓热乎,才放下,要拿起书,陈小桑又把左手往他手边放:“又冷了。”
沈大郎:……
这样不行,他没法看书了。
沈大郎便问她:“你的被子呢?”
“在我屋子里。”陈小桑连连摇头:“我盖着被子也热不起来。”
“你平日是怎么睡热乎的?”
“我娘会端热水给我泡脚,泡得全身暖暖的,再去被子里睡觉。我娘会帮我焐被子,焐热了我就能一觉到天亮了。”
沈大郎:……难不成他还得帮她焐被子?
他又搓完左手,忍不住问她:“你不是学医吗,怎么不给自己调养身子?”
“我还没学到真本领,万一把自己毒死了怎么办?”陈小桑感叹。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实际上,是她买不起补身子的药。
太贵了!
她会调配药,可也得有材料啊。
山上找些普通的药草都很费劲儿,更别提贵重的药草了。
家里的钱还不够买几幅补药的。
原主这身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说把毒解了,可身体底子差,有得调养。
好在也就是虚点,慢慢养着就行了。
她想好好养着,沈大郎搓得没了耐心。
把自己穿得热乎的袄子脱了,往陈小桑身上一裹,就不管她了。
陈小桑惊得看着穿着薄褂子的沈大郎:“你不冷吗?”
沈大郎嫌弃地瞅着被包成球的她,应道:“不冷。”
陈小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热乎乎的,简直像个小火炉。
她裹紧了他的袄子,安心看她的医书。
好一会儿后,又感觉冷了,她缩得一哆嗦。
沈大郎拧着眉头。嫌弃地把自己的袄子拿回来,在身上捂了一会儿,又热乎了,才把袄子丢给她。
陈小桑吸吸鼻子,感动道:“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沈大郎:……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瞅着她那模样,沈大郎暗叹一口气,无奈地回了厨房,把他爹的袄子扒了,穿着回了书房。
隔一会儿,就跟陈小桑换一件袄子穿。
陈小桑暖呼得不行,高兴得对沈大郎道:“我会好好挣钱养你的。”
这么小,就这么体贴,她都不用费力调教了。
沈大郎当没听到。
他可算能安心看书了。
陈小桑看书入迷后,书房里众人也都入神了。
最先缓过神的是二柱,他摸着饿了的肚子,瞅瞅屋子里头,比之前暗了不少。
他扯了扯大柱的衣服:“大哥,该吃晚饭了。”
被他一提醒,大柱也觉得饿了。
兄弟两把大家都喊了,一窝蜂又涌回厨房。
回到厨房一看,只剩下女人们坐在屋子里。
陈小桑疑惑了:“爹呢?”
李氏正帮二树媳妇剪布,闻言应道:“村里两个里正把县老爷接走了,你爹和哥哥们去坐陪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陈小桑很遗憾:“他们吃不到狍子肉了。”
“给他们留了,剩下的咱自己吃。”大树媳妇边应着话,边瞅了瞅外头的天色。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她起身去忙活晚饭。
三树媳妇也跟着起来,给她打下手。
因着陈老汉他们没在家,大树媳妇没做新的锅底,就着中午吃剩的锅底,煮了手擀面,捞起来吃。
汤底味道好,煮的手擀面又又嚼劲又好吃。
陈小桑吃得一脸满足。
正吃得起劲儿,富贵媳妇从外头冲进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婶子,我爹快不行了!“
李氏赶忙放下碗筷,交代大柱去找陈老汉后,就跟着富贵媳妇匆匆往富贵家赶。
大树媳妇也坐不住了,交代三树媳妇在家照料后,也匆匆离开。
陈小桑想跟着去看看,却被三树媳妇给压住了。
“别去了,要被吓着的。”
陈小桑早见惯了死人,一点不怕。
可她嫂子们不知道啊,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等李氏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
陈小桑凑到李氏屋子时,二树媳妇正问她。
李氏摇摇头:“半夜没的,你爹跟着村长去县里买棺材去了。”
三树媳妇心情不太好:“年初一不是还好好的吗?”
“从床上摔下来,头磕着了,说没就没了。”李氏心里很不好受。
她才嫁进老陈家时,老陈家穷,连针线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