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桑挑来挑去,指着一块漆黑细腻的墨对伙计笑呵呵道:“哥哥,这块墨多少钱呀?”
伙计见他们穿的普通,就笑着道:“这块墨有点贵,都是富家公子用的,得二两银子一块,咱们普通人用不划算的。”
陈小桑却道:“我有钱。”
一头牛八两银子,剩下的二两正好买墨。
沈大郎拧了眉头,将她抱着站回地面,道:“我用不着这么贵的墨。”
有钱还不如给她买点纸墨。
陈小桑却道:“你可是我们村唯一要考秀才的人呀,当然要用好墨啦!”
这可是跟她前世的高考一样,要重视。
而且,之前一直都是靠他帮忙,这回怎么也得还还人情。
沈大郎一口拒绝:“书没读好,用再好的墨也考不上。”
挣钱可不容易。
旁边的伙计笑着劝说:“小相公说的是,咱们普通人家读书不容易,笔墨纸砚花费可不少。”
看两个孩子的衣服便知他们也是穷苦的人家,能供小相公读书就已经是家里开明了,若是花钱多了,怕是他们家里不好过。
被两人轮番劝说,陈小桑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小伙计是个会做生意的,从底下一个架子拿了另外一块墨放到柜台上,笑着道:“这块墨也不错的,才六百文,我自己也在用。”
陈小桑不懂墨,就给沈大郎看。
沈大郎瞅了眼她,应道:“比我用的墨好不少。”
沈大郎满意了,她就满意了,毕竟是他考试用。
沈大郎将墨放到柜台上,对伙计道:“要两块墨,再来一个砚台,加一百张纸。”
伙计应了一声,都拿了用着还行,又便宜的给他们。
包好算账,一共二千六百一十五文。
陈小桑惊了,这些东西也太贵了吧?
沈大郎不等她后悔,就把银锭子拿出来给了伙计、
陈小桑安慰自己,她本来也想买二两银子的墨,沈大郎只是多买了点别的,价钱也差不多嘛,差不多嘛……
哎呀,他都帮她挣了那么多钱了,明天又要考试了,她送他笔墨纸砚也是应该的。
做人要有良心!
陈小桑这么一想,就不心疼钱了。
等沈大郎将钱收了,又把东西都放在背篓里,她就催着去县衙。
一路打听着去了县衙卖牛的屋子,挑来挑去,她挑中了一头好看又壮硕的大黄牛。
衙役登记的时候才发现两人一个十一岁,一个还不到七岁。
衙役不松手了:“要买牛得家里大人来。”
陈小桑为难了:“大人都在村里呀。”
更要紧的,是她爹娘不会答应她花钱买牛。
衙役很有原则地把那头温顺又好看的大黄牛给系到牛棚里,“这是县太爷定下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沈大郎提醒她:“你大哥不是在码头摆摊吗?”
陈小桑双眼一亮,对呀,她大哥好骗啊!
“大郎哥帮我去喊我哥好不好。”
沈大郎眯了眼:“你呢?”
“我要守着这头牛呀,万一它被人买走了怎么办?”陈小桑应道。
只要她在这儿,她大哥就得过来,到时候再忽悠忽悠,就成了。
旁边的衙役忍不住提醒:“咱们这儿一天能卖两三头牛就不错了,你不用守着。”
牛是干活好,可它贵呀。
一头好牛七八两银子,地里刨食的人家哪里舍得买。
陈小桑坚持要守着牛,沈大郎叮嘱了她好几声乖乖等他回来后才离开。
等他一走,陈小桑长长舒了口气,跑到旁边的长条凳上坐着。
衙役抓了干草喂牛,见她握着小拳头捶腿。
“你这是累了懒得动了呀?”
陈小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小声道:“不要被我大郎哥听到了。”
吃了早饭就上山摘款冬花,又在镇上转悠了好久,再来县里。
她还小,腿嫩,走不动了。
衙役好奇问她:“你们家日子很好过吗?”
陈小桑摇摇头:“我家可穷了,不过我爹娘哥哥嫂子们都很好,很疼我。”
不知道哭穷,他会不会把牛给她算便宜点。
他没要问她家人疼不疼她。
“家里光景不好的人可买不了牛。”衙役应道。
陈小桑咧了嘴:“因为我哥哥们很辛苦地挣钱,才攒了钱买牛呀。”
农家一年累到头也就能糊个口,攒不了几个钱。
听他们说小丫头的哥哥在码头干活,衙役猜想是在扛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陈小桑把衙役两个姐姐婆家两个侄子尿床的事儿都打听清楚的时候,陈大树冲进来,一把抱起陈小桑跟衙役赔罪。
“小孩子不懂事,大哥别跟她一般见识。”
衙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你们家不买牛啊?”
陈大树肯定道:“我家五个儿子呢,都能拉犁,不用买牛的。”
七八两一头牛啊,他怎么舍得哟。反正弟弟多,拉拉犁农忙就过去了。等他们拉不动了,几个柱子也长大能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