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手被小丫头挣脱开,他再看过去,就见陈小桑扑进了陈四树的怀里。
“四哥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哟!”
陈四树哪儿顾得上凶沈大郎呀,立刻将头搭拉在陈小桑的肩膀上哭泣:“小桑啊,你不知道四哥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呜呜呜,我以为我不能回来过年了!”陈四树呜咽着。
陈小桑拍拍他的后背:“四哥这不是回来了嘛,咱家有好多好吃的,回家吃好不好呀?”
陈四树被小妹安抚了,更委屈了,抱起陈小桑就一个劲儿诉苦。
“他们把我们赶到那个堤上,天天挑土,做的慢点衙役就拿了鞭子抽我,四哥被抽了十几鞭子了。”
后头跟着过来的满身泥巴的村里人笑话他;“你就是仗着你顶上有三个哥哥。”
“我看他就是被他爹娘宠坏了,都吃不了苦。”
陈小桑一手抓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拽着四树的衣服,在她四哥怀里扭头去看后头的人。
出去一个多月的村里人此时满身都是泥巴,一个个瘦的跟猴子似的,也只有沈兴义好点。
陈小桑就道:“我四哥见到我亲热嘛,你们没有妹妹疼不懂的。”
陈四树感动哭了,抱着陈小桑就蹭,把身上的泥巴都蹭到陈小桑的新袄子上了。
村里人被气笑了:“我有媳妇贴心,要什么妹妹疼!”
“就是!还是媳妇贴心!”
一群大老爷们哼哧哼哧说着,倒像是在赌气。
陈四树就道:“我们不理他们,回家吃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陈小桑高兴了:“咱家昨天杀了头猪,家里好多肉呢。”
陈四树听得口水直流,步子都快了。
陈家湾出去服徭役的人,听到陈宝来家杀了一头猪,一个个都惊了,这是发家了呀?
陈小桑还不忘回头把她认识的人都喊一遍,带着全村的人浩浩荡荡回家。
到陈家湾村口,村里人知道他们回来,都沸腾了,一个个跑出来把自家人迎回去。
陈小桑趁着进门前,偷偷凑近沈大郎耳边道:“你帮我管着钱,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呀!”
沈大郎将剩下四串冰糖葫芦塞进她手里,应了声,带着陈小桑的全部家当回家了。
陈四树一回来,李氏就打发他去洗澡。
等他洗干净出来,一碗筒子骨汤煮的肥肉面放到了他的跟前。
陈四树简直狼吞虎咽,边吃边跟家里人哭诉这一个多月遭的罪。
陈老汉嗑嗑烟杆的灰,不咸不淡道:“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没出息。”
李氏也道:“你爹和几个哥哥都去服过徭役,没一个回来跟你这么哭的。”
陈四树被堵得委屈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扭头就去找陈小桑,就见他家亲亲的小妹正跟三个柱子一起开心吃着糖葫芦呢。
他更悲愤了;“我们堤上死了好几个人呢。”
修堤坝是苦力活儿,可吃的却能是粗粮,还是半生不熟的,有的人扛不住,一头栽进水里就飘在了。
陈老汉又敲敲烟斗:“村里这么多人在,不能让你有事。”
李氏就道:“都瘦得跟猴子一样了,肯定也吃了不少苦,过年这几天正好补补。”
总算听到他娘说了暖心窝的话,四郎就布拉布拉把他被打的事儿都说了。
陈老汉拧了眉头:“不是让你去了给一百文管事的吗?”
陈四树哭唧唧:“我没舍得呀。”
陈大树几个这才正了神色。
每家每年都得出一个壮劳力去服徭役,他们一去就会偷偷给管事的差役一百文钱,那些管事的差役就会给些照顾。
偶尔累得不行了,还能偷偷歇会儿。
管事的差役收了钱,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没交钱的,见到歇息就会一鞭子抽下去。一般危险的活儿也会是没给钱的人去做,被折磨狠了,可能就丧命了。
陈小桑听得拧了眉头:“死人了他们也不管吗?”
陈大树解释:“每年服徭役都会死人,只要死得不多,也不会有人管。”
三个柱子吓白了脸:“我们……我们长大了也要去服徭役吗?”
“每个男丁都得服徭役。”陈大树正色道。
三个柱子吓得都要哭了,连手上的糖葫芦都不香了。
大树媳妇瞪了大树一眼:“你吓他们做什么?”
陈大树就道:“徭役算什么,服兵役才是去送死呢。”
要不然他们能为了交税不怕苦不怕累么。
陈小桑好奇问道:“有人去服兵役吗?”
“有啊,咱们村就有,结果一个都没回来。”陈大树可一点不怕吓着孩子们。
陈小桑追问:“谁呀?”
陈老汉用力咳嗽一声,扭头对李氏道:“该做晚饭了,今晚弄丰盛点。”
李氏“哎”了一声,扭头喊陈小桑:“小桑来教娘怎么做好吃的好不好?”
八卦和好吃的,陈小桑当然选择好吃的了。
她高兴地教她娘做红烧肉。
李氏也舍得了,切了大块的五花肉做红烧肉。
饿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