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沈庭轩一闪身便出了窗子,于潇雨口中喊着“大人”,几步扑到窗边。
寒冬腊月的凛风从窗外呼呼地吹进来,衣着单薄的于潇雨却像不知道冷一样,撑着窗子,焦急地向外看去。
可是四下里漆黑一片,那里还有沈庭轩的影子。
于潇雨被寒风呛得嗓子都哑了,可还是一边哭,一边在窗边徒劳地一句又一句地喊着“大人,回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于潇雨的喊声惊动了外面厢房里的丫鬟伽蓝,她披上衣服急急忙忙地来到于潇雨的房门外,拍打起房门。
“乡君,乡君?您没事吧?!”
唤了几句,都得不到于潇雨的答复,只依稀能听见于潇雨的哭喊声,伽蓝担心出事,也顾不上再问,一下推开房门,便见只穿了贴身中衣的于潇雨,就那样站在敞开的窗边,迎着寒风在哭。
伽蓝骇了一跳,赶忙冲过去,将于潇雨从窗边拉开,一把关上窗子。
再回头时,却见于潇雨蹲在地上,不住地抽噎着。
“乡君……”
伽蓝伸手去扶她的手臂,入手是一片冰凉,伽蓝连忙将于潇雨扶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了个严实,随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乡君,您没事吧?”
老半天,于潇雨的眼睛才动了动,嘶哑着嗓子道:“我没事。”
伽蓝见她答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乡君怎地开着窗子吹冷风,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奴婢去给乡君拿个汤婆子,再熬碗姜汤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帮于潇雨掖好被角,然后就匆匆地离开房间去准备东西了。
后半夜,于潇雨突然发起了高烧。
府上的管家立刻连夜出门,去附近的医馆请了郎中过来。
郎中号过脉以后,只说是普通的风寒。府上的下人们按照郎中给的方子抓了药,熬完给于潇雨灌下,可是于潇雨的病情却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于潇雨的额头烧得滚烫,人也是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口中不住呓语,叫得都是沈庭轩。
乡君府上的仆人是柳寻凝给于潇雨安排的,相当的得力能干。
管家和婆子、丫鬟们见于潇雨病得厉害,她在京中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管家最后只得拿着于潇雨的名帖,去皇宫求见静贵妃。
柳寻凝刚刚产下小公主,正在做月子静养,可是听说于潇雨病了以后,她立刻着人去太医院请了御医,到乡君府给于潇雨瞧病。
按照御医给的方子重新抓了药,喂于潇雨服下,直至晚上,于潇雨的情况才总算是稳定了一些。虽然不像先前烧得那么严重,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一直不大清醒。
于潇雨迷迷糊糊间,仿佛觉得有一只温凉的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额头。那只手骨节分明,十分修长,盖在她额头上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于潇雨低低地呓语了一声,也许只是无意义的几个发音,也许……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只手在听到她的呓语后,停顿了一下,才又缓缓掠过她的发丝,手的主人也似轻叹了一句什么。
在这只手的安抚下,一直睡得不甚安稳的于潇雨,终于沉入了黑甜乡,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天明,伽蓝在门口训斥小丫鬟梧桐的声音将于潇雨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只大略听得出,伽蓝是因为梧桐在伺候自己时睡着了而训斥她。
梧桐哭得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于潇雨想要起身下地,可是刚抬了抬头,就发现周身酸软无力,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
于潇雨下意识地呻吟一声,被门口的伽蓝听到了,二女立刻来到床边,见到于潇雨醒了,欢喜地唤了她两声。
“乡君,你可算醒了!”
于潇雨捂住额头,哑着嗓子问道:“我睡很久了吗?”
伽蓝点头,“可不是,乡君睡了一天一夜,人都烧糊涂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后来没办法,还是管家拿了乡君的名帖,去求见了贵妃娘娘……”
于潇雨耳中听着伽蓝絮絮地说着,举起刚才覆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手,看着掌心,表情却似有些迷茫。
好像……昨晚也曾有人这样覆着自己的额头帮自己降温……兴许是伽蓝和梧桐她们吧……
于潇雨这次的病,好得很慢,拖拖拉拉地一直缠绵病榻近大半个月,才算彻底好转。
等她身子恢复爽利时,已时近年关了。
柳寻凝因为正在坐月子,所以不能出宫来看她。但她人虽然没有来,可是东西却是不间断的,如同流水般的送来,单是名贵的补品和药材,就快堆满小半个房间了。
于潇雨怕把自己的风寒传染给柳寻凝和小公主,养病期间一直没敢进宫,直至病彻底好了,才进宫去探望柳寻凝。
柳寻凝见到于潇雨,自然是欢喜异常,但还是问了一下,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得那么重了?
于潇雨想起那天夜里,沈庭轩来见自己的情景,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并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几句。
柳寻凝对于潇雨十分了解,见她这个样子,也大抵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便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