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潇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沐泽阴沉的脸。
迎着那双压抑着凛冽寒意的眼,于潇雨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道:“夜勒国师来了吗?”
秦沐泽略转头,目光扫向身侧。
于潇雨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个人出现在她的床边。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于潇雨记得那张脸,她礼貌性的向对方点了下头。
“国师大人。”
国师也抚胸回了一礼,“于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于潇雨抬了抬手,“除了手脚还觉得有些麻以外,其他的都还好。”
国师点头,神色有些难以理解,“于姑娘精通医术药理,即便对蝉玉不甚了解,也该知此物是不能直接入口的吧?为何还要吃下?”
于潇雨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是见不到国师的。”
国师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却存在感十足的那个男人,似有所悟地苦笑一声,“于姑娘这么想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潇雨很想跟国师私下里交谈,但她知道秦沐泽根本不会允许,而且于潇雨感觉得到,这男人此刻还能一声不吭地坐在那,看着自己跟国师说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事实上秦沐泽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于潇雨知道,如果自己有丝毫的言辞不当,那接下来会遭殃的不单是自己,恐怕还有多半是被强行“请”来的夜勒国师。
经过两日的相处,于潇雨虽然仍然畏惧着秦沐泽,但却多少摸透了他的脾气。
现在自己使用“服毒”这么下作的手段,逼迫秦沐泽找来夜勒国师,对方一定已经很不爽,甚至在爆发的边缘了。
现在自己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适时安抚一下这位暴君。
想到这里,于潇雨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地向男人问道:“这些日子,我想了一张针对摄魂诀的药方,我可以跟国师大人探讨一下吗?”
秦沐泽看着她用小猫一般怯弱濡湿的眼神,带着畏惧与乞求,软软地望着自己,虽然明知道这是她在跟自己耍的小心机,但无法言喻的,憋在心头的怒火,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大半。
男人像被舔顺了毛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周身骇然的戾气终于收敛了一些,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于潇雨这才爬下床,走到桌边,磨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张药方,只不过,这张药方用的不是汉字,而是西域文字,所用的记述方法,也是只有巫医会用的格式。
国师看到于潇雨在纸上列下的方子时,表情十分惊讶,他低头又重新审视了一下于潇雨,迎着她“单纯”的只是在“探讨医学问题”眼神儿,国师沉默良久,目光才重新回到那页纸上。
“我能瞧出来,于姑娘的这个方子,是想针对病因着手的。但恐怕于姑娘搞错方向了。”他说着,拿起笔,在于潇雨写的字上,涂改了几下,“这样改下,于姑娘应该能更好理解我的话。”
于潇雨看着被国师修改过的“方子”愣了半晌,才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
她又重新拿起笔,将其中的几行字勾了,重新写了一下,“国师您看,我这么调整方子,可以吗?”
国师看着被她抹去的那些字,眉心挑了挑,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潇雨一眼,“想不到于姑娘年纪轻轻,不但医术超群,而且在西域的巫医术上,也有所涉猎,真是让人佩服。”
于潇雨谦虚地摆了摆手,随后不无顾虑地道:“这张方子还有待商榷,我希望国师能不要外传。”
国师了然一笑,“于姑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又得了对方会替自己“保密”的承诺,于潇雨知道,不便再继续让国师逗留,遂起身向对方施礼道:“抱歉,今天让国师受累走了这一遭。日后有机会,我再当面向国师请教西域医术的精髓。”
国师笑了笑,“我眼下和公主暂时落脚在城北,受山海会照拂。于姑娘日后若有所需,可到那里寻我。”
“山海会?”
于潇雨愣了下。
根据她这两天了解到的情况,这山海会是摩竭哆城中,唯一一个能跟金鹰盟抗衡的帮派,据说其背后的势力是西域某国的贵族,实力不容小觑。
难怪国师虽然是被秦沐泽“请”来的,但看起来却并不曾受到任何苛待。看来即便是势力庞大的燕楼,在摩竭哆城的地界,对山海会这样的地头蛇,也多少要顾忌几分。
如此一来更好,秦沐泽多半不会再去寻国师的麻烦了。
于潇雨思索间,国师已经转身向秦沐泽告辞。
“于姑娘已经无恙,在下这便告辞了。”
秦沐泽略一颔首,态度略嫌冷漠。
国师并没说什么,只是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于潇雨一眼后,便随着辰彦走了。
随着国师和辰彦离开,房间的门被再次关上,室内一片沉默死寂。
房间里再一次只剩他们两人,压抑而诡异的气氛在静默中无声无息地流淌。
当于潇雨不得不独自面对秦沐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