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间,已是午夜。
熬了半宿的于潇雨,最后终于挺不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的于潇雨,忽然听到床下有动静……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屋内光线很暗,只在角落里点了一盏油灯。
于潇雨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前,确实是熄灭了灯的,那此刻点着灯的就是……
沈庭轩!
于潇雨微眯了双眸,望向油灯的方向,就见坐在桌边的沈庭轩正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巴掌大的一块木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刀一刀,细致而缓慢的雕刻着。
凭着过人的视力,于潇雨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已经在沈庭轩手中渐渐成形的人像的轮廓……
正是季青冉!!
今天早上见到那个雕像时,于潇雨还只是猜测,虽然这个推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了,但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时,还是被彻底冲击到了。
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于潇雨整个人都一阵阵的眩晕,只觉自己像被漩涡吞进去了一样,迅速被淹没,坠落……
等她回过神儿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下床走到了桌边,此刻正呆呆地站在沈庭轩身边。
沈庭轩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她。
“醒了,怎么光着脚下地?”
清澈的眸光,微笑的脸庞和一如往常般温和的话语,这一切都说明他并不是被催眠状态下的无意识之举。
他,此刻做着这一切的沈庭轩,是彻彻底底的清醒的!!
一瞬间,于潇雨只觉自己的世界似乎崩塌了一角,从前她坚信的很多东西,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动摇了!
千头万绪间她已经无法思考,只能那样怔怔的,木然的望着他……
沈庭轩见她不吭声,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便放下手上的雕像和刻刀,起身伸手,看来是要触摸于潇雨,或是将她抱起来送回床上。
于潇雨却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
沈庭轩被避过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才慢慢放下,轻笑着问:“怎么了?”
于潇雨目光复杂地盯了他良久,终于出声问道:“是你吗?一直都是你吗?”
沈庭轩眉峰挑了挑,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于潇雨低着头,低低地,用尽量克制的嗓音问道:“是你吗?之前在繁城渺风楼你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个季青冉的雕像,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秘人刻的……是你对吗?”
沈庭轩的眸光闪烁,不置可否地再度向她伸出手,“你先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对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背皮肤的一刻,于潇雨像被烫着了一样,缩手的同时也向后弹出了一大步。
她的抵触和疏离,让沈庭轩目光微凛,短暂的静默过后,他抬步走向于潇雨。
于潇雨就那样怔然地望着他,口中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沈庭轩走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于潇雨,伸出右手,轻抚她精致的眉眼,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轻轻地,叹息着说:“你可知道……我等了多少年?”
于潇雨神色哀悸,眼中含泪,仰望着他,“大人,你到底怎么了……是中了摄魂决吗?求你醒醒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我现在比任何一刻都清醒……”
他叹息着,轻轻印上她的嘴唇。
“青冉……”
当那两个字传入耳朵的一刻,呆怔良久的于潇雨如遭雷击,周身剧震,终于回过神儿来!
一瞬间,某些噩梦一样的片段快速在脑海中闪回!
囚禁……压制……禁锢……
让人颤栗的、窒息的、绝望的,曾经在睡梦中折磨了她数十个夜晚的负面情绪,如无法逃离的深渊般将于潇雨陡然吞没……
她发疯一样的猛地挣脱了沈庭轩,几乎是尖叫着道:“别碰我!我不是季青冉!!”
她激烈的反应让沈庭轩眉头微拧,但却依旧耐着性子,用温和的语气低声轻哄道:“青冉,你就是青冉。”
于潇雨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是季青冉!!”
沈庭轩的眸色微沉,眼底终于现出一抹愠怒,“青冉,乖,别闹了。”
于潇雨痛苦地捂着额头,她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只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爆炸了!
猛地,她的神色凝滞一瞬,随即缓缓抬起头,望向沈庭轩的目光,就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不,你不是大人。他不会将我认作季青冉!你……你到底是谁?!”
沈庭轩抿了抿唇角,表情似是有些无奈,看着她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向她伸出手,“青冉,过来。”
于潇雨反倒退得更远了。
终于,沈庭轩失去了耐心,迈步向于潇雨走去。
于潇雨周身一个激灵,转身就要往外跑,可是在她扑到门边,摸到房门的一刻,后背已贴上了一具高大结实的身躯!
刚刚他明明还站在桌子后边,怎么一下就追上来了!?他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于潇雨还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