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床上响起清浅且富有规律的呼吸声后,一直闭目假寐的沈庭轩却睁开了眼睛。
他在黑暗中静静躺了片刻后,才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出了房门。
穿过狭长漆黑的走廊,沈庭轩走进了一间透出灯光的房间。
有两个人等在里面,其中之一正是客栈的掌柜,另一个是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黑衣青年。
他二人见到沈庭轩后,立刻起身施礼。
“少主。”
沈庭轩点了下头。
那黑衣青年将一个小布袋双手呈上,那布袋赫然正是于潇雨白日间丢的东西。
“按照少主的吩咐,属下让人抢走了于姑娘的贴身钱袋,还请少主过目。属下已经检查过了,除了金银以外,只有两瓶常备的伤药,再无其他。”
沈庭轩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布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紧要的东西,你就看着处理吧。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那黑衣青年和客栈掌柜相视一眼后,有些犹豫地道:“少主真的要这样做吗?”
沈庭轩向对方摊开手掌,“错过现在,就不会有第二个机会了。”
黑衣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个小布包放进了沈庭轩手中……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了于潇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沈庭轩!!?
他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
于潇雨吓了一跳,同时也惊动了熟睡中的沈庭轩,他搓了搓额心,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沙哑。
“早啊。”
于潇雨腾地一下坐起来。
“大大人什么时候……睡到床上来的?”
沈庭轩被她问得微微一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铺,又看了眼地上的草席,表情也有些惊讶。
“是啊,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于潇雨 ̄へ ̄:“……”
装!丫就接着装吧!
此前二人已同床共枕过良久,声誉清白什么的,早就不清不楚了,于潇雨虽然来气,倒也不会死揪着不放,只是默默在心里将“沈禽兽”之名后边加上个平方。
于潇雨抻了个懒腰,穿好鞋子下床,推开房间那唯一的一扇小木窗,清晨微凉的空气伴着极浅的血腥气送入房间,使得于潇雨皱了皱鼻子。
无论昨夜经过怎样一番血腥洗礼,朝阳下的地狱之城都已恢复了她的宁静。因整个城区大半都处于地下,所以清晨的阳光无法直接照射进来。这对“见光死”的于潇雨来说,反倒是件好事。换个角度来看,以于潇雨的体质,其实挺适合生活在这里的。
于潇雨趴在窗边向外望了一会儿风。
在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夜后,她开始怀疑昨夜客栈老板跟他们说的那些又死又疯的话,可能是在有意吓唬他们。毕竟昨夜她连一点可疑的声响都没听到过。
在沈庭轩到后院洗漱时,于潇雨开始整理床铺。
当碰到沈庭轩睡过的那个枕头时,于潇雨的动作顿了一下。
枕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未及多想,就掀开枕头看了一眼。
是块巴掌大小的木头……
于潇雨将那块木头拿起来,仔细看了下。
好像是个雕像……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那木雕上初现轮廓的脸,这是……
季青冉!?
在辨认出木头上雕刻的是季青冉的脸时,于潇雨的手一抖,那木雕瞬间掉回了床上。
于潇雨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半身木雕。
这个刀法,这个线条……
错不了,就跟从前在严家,在沈庭轩的渺风楼里见到的那个一样!
很明显,眼前这个雕像和之前那个季青冉的雕像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是怎么回事!!?
于潇雨很肯定,昨夜临睡觉前,在自己铺被褥时,床上、甚至是这个房间里,肯定没有这个雕像!
昨夜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沈庭轩。
于潇雨可以确定,这个雕像不是自己刻的,虽然她被摄魂诀所控,有半夜起来梦游的症状。可是一来,她梦游时的主要表现是攻击沈庭轩;二来,她也不可能会用木头去雕刻季青冉的头像。
于潇雨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手上并没有木屑或是用过刻刀的压痕。
也就是说……
于潇雨抬起满是惊悚的眼,望向后院的方向。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于潇雨一下回过神儿,她未及多想,下意识地便将那个木雕藏了起来。
她刚刚把木雕藏好,沈庭轩就推门走进来了。
向来敏锐过人的沈庭轩自然没有忽略掉于潇雨微显异样的表情。
“怎么了?”他放下手上的铜盆和手巾,走到于潇雨面前,略压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
于潇雨神色复杂地盯了沈庭轩片刻后,忽然伸手攥住对方的衣襟,将头贴在男人的胸口上。
“大人……我有点害怕……”
沈庭轩微微一顿,还是伸臂轻轻环住她,“摩竭哆城确实不是个太平的地方,但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