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钦差团在一路让人崴脚脖子的冷笑话中,抵达了渠阳城的驿馆,驿馆的馆丞早就接到让其接待钦差团的消息,当沈庭轩率队到来时,馆丞又是巴结又是讨好,极尽逢迎之能事。
休整了半日后,时近黄昏,沈庭轩带着韩风息等五名随行官员,以及于潇雨、正陌和锦竹,前往了位于渠阳城北的侯爷府。
不同于北方京都的宏伟大气,和江南繁城的婉约秀美,渠阳城的建筑风格,整体基调偏深,带有些许异族特色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厚重的沉淀感。
如果于潇雨现在能摘下眼睛上的丝带,那她看到宣平候府的第一感觉,就应该是相较于侯府而言,这里更像个独立的小城堡。
院墙又高又坚,府门厚重坚实,宣平候府大门外,是两列荷甲武士,肃穆威严中,还透着摄人的杀伐之气。
正陌和锦竹一左一右地跟随在沈庭轩左右,出于侍卫的本能,将他和于潇雨二人护在中央。
于潇雨虽然眼不视物,但还是能感觉得到,自从来到侯府大门前,身边同行的正陌等人的气息,瞬间压抑紧绷了起来。
她忍不住低声向正陌问道:“怎么了?”
正陌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宣平候似乎并不怎么太欢迎我们。”
于潇雨闻言微讶,“什么意思?”
正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只有过过刀口舔血日子的人,才能拥有的直觉,所以他只能跟于潇雨叮嘱道:“今天晚上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大人身边待着,别惹麻烦,知道吗?”
于潇雨:“……”
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老子什么时候不让人省过心!?
正陌说宣平候似乎不怎么欢迎他们,难道是因为郑硕的死?
之前于潇雨曾经在府衙大堂上跟郑家的讼师和张三、李四承诺过,会在七日之内揪出杀害郑硕的真凶。
后来鬼面人虽然伏诛丧命,但那名跟季青冉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具女却仍然在逃,而且依据种种所知的细节,其实并不难推断,虽然幕后指使者是鬼面人无疑,但当时真正操刀杀害郑硕的,应该是那名善于变声冒充他人的面具女。
所以严格说来,他们还并不曾抓到全部的凶手。
难道宣平候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表现得不怎么欢迎他们?
于潇雨思索间,却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忽然握住自己的手,随即沈庭轩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有门槛,小心脚下。”
于潇雨得了沈庭轩的提醒,抬腿迈步,这才发觉到自己跨过的那道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沈庭轩看出她的惊讶,温言解释道:“渠阳城是大周在西陲边境的门户,面对西域诸国,一旦战争爆发,这里随时可能变成战场的最前沿,所以整个宣平候府才修建得如同小型城池一般。”
于潇雨恍然,“这样一来,一旦打起仗来,宣平候府也能作为防守用的攻势。”
“没错。”沈庭轩抬头仰望高耸坚固的侯府,“若真是战争爆发,这里将是宣平候帅兵据敌的最强攻势。”
沈庭轩一行人进入侯府大门后,宣平候的副官立时迎了上来。对方依礼拜见了沈庭轩后,引领众人进入侯府深处的会客大厅内。
随即他们就见到了宣平候郑婴。
于潇雨和锦竹、正陌一并站在沈庭轩以及一众钦差团官员的身后,她不能摘下眼睛上的丝带,所以只能用耳朵静静地倾听。
因为常年带兵打仗的缘故,这位威名赫赫的宣平候的嗓音,在经历过沙场的磨砺后,远比寻常人沙哑粗粝,虽然不好听,但在指挥战士冲锋陷阵时,却十分威严铁血,充满气势。
于潇雨只听对方的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威严果决的中年将领形象。
郑婴和沈庭轩客气了几句后,便分宾主落座。
肃立在郑婴身边的副官拍了拍手,不多时,就有仆从端着已经预备好的酒菜,送入大厅。
于潇雨就坐在沈庭轩身边,跟他同在一席,正陌和锦竹则立在二人的身后,再下面是韩风息和其他官员的席位。
不多时,酒菜已布置停当,郑婴率先端起酒杯,向沈庭轩敬道:“沈大人为了边关的安宁,不辞万里从京都赶来,本侯甚是感激,这一杯,敬沈大人和诸位随行的官员。你们辛苦啦。”
沈庭轩脸上维持着一贯的笑容,道了一声谢后,举杯饮下。
于潇雨虽然没有喝,但那酒的辛辣味道还是让她隐隐觉得刺鼻,可见此酒是何等的浓烈,也亏得沈庭轩能面不改色、气息不乱地喝下那一大盏酒。
郑婴初见沈庭轩时,只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是在见到他畅饮烈酒而面色不改的情形后,眼中终于现出一二分的敬佩。
郑婴放下酒盏,笑着提议,“只有美酒,没有助兴的节目,只怕沈大人喝得不尽兴,不若本侯安排些节目,以助沈大人酒性如何?”
沈庭轩淡然笑道:“全凭侯爷安排。”
郑婴向副官点头示意后,随着副官的吩咐,一列挎刀荷甲的武士奔上大厅,伴着有节奏的军鼓声,武士们暴声呼喝着,虎虎生风地舞起了手中的鬼头刀。